安瑜理直氣壯的,“別管了,倒忙也是忙。”
安瑜蹦跶下去幫溫今也收拾,自顧自找補,“肯定是這個箱子不結實啊,你去找個新的箱子,我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
箱子里的東西很雜。
一些溫今也喜歡的小擺件,各種小電器。
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歸類放進藥箱里的藥。
安瑜收拾的時候多看了兩眼。
瞬間愣住。
恰此時溫今也拿著新箱子往下走過來。
她起身,將手里的藥舉到溫今也面前,眼眶瞬間紅了:
“你為什么又開始吃藥了?這是新的。”
“已經準備停了,就吃了一周。”
“你現在感覺心情怎么樣?食欲呢?睡眠還好嗎?”安瑜眼底的焦慮與擔憂都快溢了出來,“你怎么不告訴我呢?”
“我怕你多想,不想讓你擔心。”溫今也安撫她,下巴靠到了安瑜肩上,輕輕的將她手里的藥拿走,“我什么事都沒有,就是未雨綢繆了一下,你現在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溫今也解釋的很真摯,就差對天發誓證明自己心理健康了。
可這并不能蒙混過關。
安瑜還是敏銳了捕捉到了異樣,“溫今也,你怎么了你告訴我?怎么好好的去了趟港城回來就又吃藥了呢?”
她語氣忽然篤定,“你在港城過的不開心,是不是遇見傅硯璟那傻逼了?他對你做什么了?”
“沒有。”
“這個殺千刀的。”安瑜瞬間氣急攻心,將袖子一擼,“下次見到他老娘非得把他砍成臊子不可。”
“好啦,不出意外你也見不到他了,我們都不會再見了。”
安瑜全程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溫今也暗戀傅硯璟那么多年,并為他去了港城。
以及那三年,他們酸澀和甜蜜交織。
剛回江北時,溫今也的狀態安瑜一度不愿回想。
所以有關傅硯璟傷害溫今也的事根本不能提,一提她就要失控。
溫今也接過安瑜手里的東西放進箱子里,“趕快收拾一下吧,不要耽誤我們吃飯。”
*
江北的秋天比港城冷多了。
這是傅硯璟的第一感受。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卻恍如隔世。
此時他坐在主位上,看著包廂內眾人阿諛奉承的臉上,難掩緊張。
畢竟恒基新項目上只是出了一點小問題,誰也沒成想會驚動這個港圈太子爺。
負責這個項目的經理額前不停地冒虛汗。
率先舉起酒杯走向那位待人淡漠,周身氣壓冰凍三尺的繼承人,陪著笑臉,好聲好氣地解釋這次項目出現問題的原因,以及具體的解決方案和未來的發展前景。
他說了一大串。
主位上的男人始終沒有打斷他。
他心里愈發不安,小心翼翼問道,“小傅總,您看這樣處理可以嗎?”
“嗯。”
他反應平平。
那股倦怠感不只是因為當夜奔碌還是心情欠佳。
所有人都做好了被問責的準備。
但對于項目,那人只單單給出了一句指示:“看著做就好。”
經理端酒的手頓了頓,太過順利,甚至讓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所以小傅總抽出寶貴的時間,從港城特地落地江北,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輕描淡寫地給出這么一句話?
不過繼承人的腦子里在想什么豈能是他們這些人可以窺探琢磨的。
總之,心里那塊大石頭落地,他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這次舉杯舉的熱情輕快了,“小傅總,我敬您一杯。”
傅硯璟沒拒絕,但臉上依舊沒有半分熱忱。
隨意地端起酒杯。
這種禮節性的捧杯大家都是象征性地喝一口,但偏偏主位上的男人看都沒看,一飲而盡。
空空如也的玻璃杯不輕不重的被擱回桌上,經理表情又懵又訕,手中的酒杯還沒放下就又舉起來。
其他人也很有眼力見的紛紛一飲而盡。
傅硯璟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們喝了多少。
一飲而盡的酒不是為了給誰面子,更不是為了誰在后追隨。
淡漠的模樣不像是為工作而來。
但到底主位上坐著貴人,場子是不能冷的。
經理絞盡腦汁,其他人紛紛附和。
可無論說什么,傅硯璟都表現的毫無興趣,微垂著眼瞼,看起來像是睡眠不佳,疲意沉沉。
所有人逢迎話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半個音都觸不到他冷淡的思緒。
其實直到現在,傅硯璟依舊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恒基小項目出的問題,更像是一個引子,讓他所有壓抑的沖動,都有了借口。
他順理成章地再來到這座城市。
可周身卻仿佛處于一片茫然的霧色之中,不知如何去觸,不敢去觸。
傅硯璟意興闌珊,沒過一會兒,助力的車就已經停在酒店門外。
見傅硯璟要走,經理很殷切地起身想去送他,“傅總您這么早走?”
可動作幅度太大,卻意外碰到了桌上的玻璃杯。
里面的酒水瞬間傾灑了出來,盡數澆到手機上。
手機不知多少錢,可里面的諸多數據卻不能丟失。
經理瞬間慌了神,忙不迭拿起手機往西服上擦。
順便把手機殼一并摘掉。
萬幸里面沒進太多水,手機沒事,但手機殼后面的一張一寸照片卻沾了酒水,有些發皺。
經理表情更加緊張了,趕緊抽出紙張小心翼翼地擦拭。
離他近的部長打趣,“方經理怎么這么焦慮?難不成照片壞了嫂子還會追究啊?”
“你懂什么?”
現在顯然不是開玩笑或者進一步處理手機的時候。
經理抬眼下意識去找傅硯璟的身影。
卻意外發現大佬沒走,頓著腳步站在他不遠處,目光同樣落在這張照片上。
那眉眼下的冷峻被茫然沖淡,他就這樣看著經理手中的照片失神。
經理試探性問了一句:“傅總?您認識我太太?這是她高中的時候。”
“這張照片,你一直留著?”
“嗐——”人到中年,談起老婆經理還是難掩羞澀,“我跟我老婆從校服到婚紗,我高中就喜歡她了。當時高中畢業的采集照,洗出了一整版,切出了十幾張照片,我兩年換一次新的,永遠看她高中的樣子都心動。”
“因為一直喜歡,所以一直留著。”
經理仿佛沉浸在過往畫面中了,洋洋灑灑說完,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小傅總,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他抬眼,卻見傅先生怔在原地,神情茫然。冷峻眉眼有種大夢初醒不能回神的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