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海一步踏入那散發著乳白色光暈的空間通道,身后是嚴陣以待的地球聯軍精銳,身前是未知的異域戰場。
踏入通道的瞬間,四周原本穩固的空間結構,瞬間變得如同萬花筒般旋轉、拉伸、折疊。
強烈的空間撕扯感和方位迷失感,足以讓任何未曾掌握空間規則的生靈暈頭轉向,只能如同隨波逐流的落葉,被通道的力量裹挾著送往彼端。
但此刻的林星海,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完整領悟了空間規則,并將其提升至天地境層次的他,對于空間的認知和理解,已經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這看似狂暴混亂的傳送過程,在他“眼中”,卻是一條條清晰可見,規律分明的空間脈絡,在有序地重組與連接。
他甚至能感覺到,只要自己愿意,隨時可以調動磅礴的空間規則之力,強行穩固住周身這片正在急速變幻的通道區域,讓傳送戛然而止,或者改變傳送的落點方位。
“隱匿行跡。”
林星海心念微動,并未做多余動作,只是將自身對空間的掌控力如同最細膩的畫筆,輕輕拂過自身,以及身后緊跟著的德古拉等人。
剎那間,他們所在這片通道段的劇烈空間漣漪,被一種更高層次的空間穩定力量悄然撫平、消弭。
從通道另一端的天使位面進行探測,只能感知到通道本身的能量流動,而無法提前發現其中正在傳送的具體生命體數量和強度。
這就如同最頂尖的潛行,在敵人眼皮底下,完成了兵力投送前的最后隱匿。
嗡!
輕微的震蕩感傳來,眼前的扭曲光影迅速變得清晰、穩定。
林星海一步邁出,雙腳已然踏上了天使位面堅實的土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空。
那并非地球的湛藍或末世常見的灰暗,而是一種純凈到近乎虛幻的、仿佛由最上等光元素凝結而成的“光明天幕”。
沒有太陽,但整個天穹都在自發地散發著柔和而均勻的乳白色光輝,將大地照耀得一片明亮,卻又奇異的不覺得刺眼。
天空中,偶爾有縷縷如絲綢般的“圣光流云”緩緩飄過,散發著淡淡的威壓。
大地呈現出一種淡金色的色調,土壤中仿佛摻雜了細微的光之結晶,踩上去有種奇特的溫熱與堅固感。
極目遠眺,可以看到遠處矗立著一座座巍峨的建筑。
那些建筑并非傳統的磚石結構,而更像是用某種發光的水晶或白玉雕琢而成。
造型多為尖塔、圓穹,線條流暢而華麗,通體流轉著淡淡的圣潔光暈,仿佛神話中的神國殿堂。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光明屬性能量。
這里的能量濃度極高,但屬性卻極為單一,幾乎排斥其他屬性的能量存在,給人一種純凈到極致,卻也單調到極致的感覺。
這就是天使位面,一個被光明天使族統治了數萬年的世界。
林星海的目光,僅僅在周遭這奇異而“神圣”的景色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瞬間鎖定了正前方。
那里,黑壓壓的,是一片規模極其龐大的軍隊陣列。
數量絕對超過百萬之眾。
但仔細看去,這支大軍卻呈現出一種極端畸形的構成。
超過九成的士兵,并非想象中背生光翼、鎧甲華麗的天使。
而是由精靈、矮人、人類、地精,甚至還有少數形態猙獰、但氣息萎靡的惡魔組成。
他們被雜亂地分割成一個個萬人方陣,身上的裝備破舊不堪,很多士兵的鎧甲上布滿了修補的痕跡,甚至有不少肢體殘缺,用粗糙的金屬或木棍勉強替代。
他們眼神空洞,面容麻木,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地站立著,身上感受不到多少生機,只有一種深沉的絕望與死寂。
林星海的目光,尤其銳利地落在了一個由人類組成的方陣上。
那些與他有著同樣黑發黑眼,或金發碧眼的面孔,此刻卻如同被抹去了所有靈魂光彩的石膏像。
他們無神地望著前方,對剛剛從通道中出現的林星海等人毫無反應,仿佛只是背景的一部分。
更引人注意的是,他們每個人的額頭,或者后頸等要害位置,都被烙印上了一個散發著微弱金光的復雜符文。
那符文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散發著強制性的控制與束縛氣息。
這些,就是被天使族奴役了數萬年的仆從軍,是消耗品,是炮灰。
看著那些人類臉上,令人心碎的麻木,林星海胸腔之中,一團冰冷的、足以焚盡蒼穹的怒火,轟然升騰而起。
這些天使族,不僅侵略成性,竟然還將其他智慧種族如同牲畜般烙印、奴役。
他的目光,帶著凜冽的殺意,越過這九十萬如同灰色背景板的仆從軍,投向了陣列最前方,那支真正屬于天使族的力量。
那是整整十萬天使大軍。
他們與仆從軍形成了鮮明對比。
每一位天使都身穿制式精良、銘刻著繁復光明符文的銀白色鎧甲,手持光矛或光劍,背后羽翼數量從兩翼到六翼不等,整齊劃一,軍容肅殺。
僅僅站在那里,散發出的聯合氣勢,就如同一片光的海洋,灼熱而充滿壓迫感。
最前方的天使,氣息赫然都達到了神魔境層次。
在這十萬天使大軍的上空,懸浮著更為強大的存在。
兩百名背生六翼、氣息磅礴的規則境天使將領,如同星辰般點綴在空中。
二十名背生八翼,甚至帶著淡淡神圣紋路的領域境天使,簇擁著最中央那位。
那是一位氣息最為浩大的存在。
他身披暗金色鑲嵌著寶石的華麗戰甲,背后舒展著十只凝實無比,邊緣流淌著淡金色紋路的羽翼。
他面容威嚴而冷酷,手持一柄燃燒著乳白色圣焰的長槍。
其周身彌漫的威壓,赫然達到了天地境。
根據從羅貝爾記憶中獲取的情報,此人正是這片廣袤地域的統治者,發現地球位面并企圖獨吞的天使領主——阿克琉斯。
天使位面的修煉體系與人族、精靈族迥異,他們走的是信仰成神的道路。
通過統治疆域,凝聚子民的信仰之力,將其轉化為純粹的光明神力,用以淬煉自身,突破境界。
整個天使位面二十名天地境強者,便被分封為二十位領主,各自統治一片廣袤區域,既是軍事長官,也是信仰收集者。
他們之間也存在競爭,而阿克琉斯發現地球位面后,顯然存了私心,并未上報給天使之王奧爾蒂斯,企圖獨吞這份“功勞”和資源。
此刻,懸浮于大軍之上的阿克琉斯,正志得意滿。
他派出的先鋒羅貝爾進入通道已有一會兒,按照預估,應該已經探查清楚對面那個“弱小位面”的情況,即將返回匯報。
他甚至已經想象著,率領大軍碾壓過去,收割資源,抽取世界本源,為自己沖擊更高境界鋪平道路的美妙場景。
然而,通道口光影一閃,出現的并非他熟悉的八翼天使羅貝爾。
而是一個身著戰甲,黑發黑瞳,氣息深不可測的人類青年。
阿克琉斯臉上的傲慢神情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