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延心中一動，翻開冊子看了看，眨眨眼問：“燧陽書院和監察司什么關系？”
彭煉朝站如木樁的柳青兒看了眼，說道：“嚴格來說沒什么直接關系，監察司隸屬于‘司天監’，是燧國各大宗門和家族共同組建管理修士的機構。
而‘燧陽書院’是皇室開設的學府，招攬天下英才，入‘燧陽書院’修行，便成為皇室嫡系人馬，你的資質履歷大大提高，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暢通無阻。
司臺大人將你的情況匯報，為你爭取來的這次機會，本來是由他與你說，不過他外出不在青巖，短期回不來，便由我代勞。”
曹景延詫異，目光閃爍起來。
彭煉喝了口茶，接著道：“梁延，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一定要把握住！我知道你最近要忙成親的事，沒關系，這邀請函有一年時效，明年五月前都可以去報道。”
曹景延沉吟片刻，好奇問：“‘燧陽書院’大概有多少學子，都是資質天賦絕佳的修士？”
彭煉想了想道：“聽說同一時段應該就四五百人吧，正常招納的都是天才，比如天靈根、異靈根，或者在某個領域有特殊才能，比如百藝天賦高，你是因為戰力突出被特招，還有天賦次一等的學子，比如皇子、公主、侯門世家的公子千金，但都不會是平庸之輩，林奔和風奇都想進燧陽書苑，進不了。”
曹景延又問：“一般要學多長時間？”
彭煉對視一眼道：“最低五年，具體看情況，也有人進了書院，結業之后留下任教的，于我等修士而言，五年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曹景延心思電轉，笑道：“行，我考慮考慮，反正還有時間。”
彭煉點點頭，這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曹景延翻手遞出一個袋子，放在對方面前，說道：“一點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彭煉神識掃了眼，眼睛一亮，面上卻氣笑一聲，似責怪道：“什么意思？跟我還來這套！”
曹景延捏起杯子抿了口茶，道：“大人可記得上次屬下查抄的劉家鋪面？是否還空著？我想盤下來，做點生意。”
彭煉了然，笑道：“那間已經租出去了，不過門店有的是，你若放心，我替你選一處地段好的，監察司和鎮守府兩邊的手續一應給你辦妥。”
曹景延添茶舉杯道：“那便有勞都統大人，彭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如與屬下一起合伙，無需大人出錢，有空幫著關照一下即可，每年分大人兩成盈利。”
彭煉目露精芒，這等于直接送錢，而且是源源不斷，不禁暗贊，眼前的年輕人實在太會做人了，主動拋出橄欖枝。
他碰杯一飲而盡，眉開眼笑道：“好啊！我正有此意！不過既然是合伙做買賣，不出力怎么行，這樣，老哥我占你些便宜，每年稅貢由我負責。”
曹景延笑道：“便依大人所言。”
彭煉目光一閃，沉吟猶豫了下，改為傳音道：“梁延，其實方小樹是我私下收的義女，當初臨時起意想收集些消息，但對你絕無半點惡意。”
曹景延對視看去，含笑不語。
這般表情，彭煉一眼便知對方發現端倪了，也不尷尬，眨眨眼道：“你見過她真容沒？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說句不客氣的話，比你小姨那是絲毫不差的。
小樹原是孤兒，雖資質一般，但聰慧伶俐，是個做事的能手，你若不嫌棄，便讓她辭了差事，跟在你身邊當個侍女丫鬟，幫著跑跑腿打打下手。”
曹景延對方小樹的能力確實非常認可，心中計較一番，點頭應下。
又聊了一陣，相談甚歡，告辭前，曹景延問：“指揮使大人可在？”
彭煉道：“韓指揮使隨同司臺大人一起外出，不曾說具體。”
曹景延點頭，起身道：“那屬下先行告辭，店鋪具體生意我琢磨琢磨。”
“行，符箓隨時聯系！”
將人送出門，彭煉返身拿起桌案上的袋子打來看了看，心情大好，揮手布了個隔絕屏障，取出符箓聯系方小樹，得通氣把義女這個身份告知。
……
另一邊，出了辦公大樓，曹景延偏頭傳音問：“青姐對‘燧陽書院’了解嗎？”
“有所耳聞，不知具體，不過書院確實是個好去處，至少進去里面，可以結交到上等的人脈資源，一般人想求都求不來。”
柳青兒回道，跟著眨眼問：“你要去嗎？”
曹景延道：“不確定，再看吧。”
他想去，但有諸多顧慮，一走五年，放心不下青巖這邊，也擔心被人發現身上的秘密，畢竟眼下的自己還很弱小，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一路到得庫房附近，正好迎面遇見李思荷領著一個年輕男子，應該是新入職的同僚。
李思荷展顏招呼：“梁大人！”
“李道友！”
曹景延叫道，朝遠處的大殿看去，問：“范前輩今天心情如何？”
李思荷掩嘴輕笑，說：“快去！此刻前輩情緒正常，一會就說不準了！”
曹景延拔腿奔跑而去，沖進庫房果然見到黑衣老者一臉和善，口中還哼著小調。
“卑職梁延見過范大人，有勞前輩替卑職修改捕快令牌。”
曹景延恭敬施了一禮，遞上令牌和文書憑證。
欄桿后的老者看來一眼，拿了令牌，將上面的‘丙’字抹除，改為‘甲’字，笑瞇瞇道：“你和林奔的斗法我看了，實力不錯。”
曹景延接回令牌，躬身拱手道：“謝前輩夸贊，能入前輩法眼，小子受寵若驚。”
范東來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問：“聽啟宏說，推薦你去燧陽書院？”
曹景延回道：“是，晚輩剛得知消息，還未決定。”
范東來眼中閃過意外之色，點點頭道：“燧陽書院還不錯，能學到不少東西，若是有事纏身，不便遠走，可愿做我弟子？”
曹景延微怔，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范東來挑了下眉，眼神銳利如刀，問：“你很緊張？”
曹景延喉嚨滾動，能不緊張嘛，做對方弟子，少不了被查看靈根和身體諸多情況，一應秘密盡皆暴露。
一瞬間，他后背便沁出冷汗，忙道：“初到監察司，晚輩便聽聞過前輩事跡，心生萬分敬畏，自然緊張，突然聽前輩要收徒，小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范東來眉眼舒展，笑了笑道：“你進來。”
曹景延心臟砰砰直跳，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蘇暢的玉佩能不能擋住對方的攻擊。
而林清然留下的玉佩，殺傷力太大，用出來恐怕會毀掉坊市波及父母親人。
至于拔腿就跑，能逃得了嗎？
心思電轉間，曹景延硬著頭皮，邁著沉重的步伐，從左側門戶走了進去，這才看清對方全貌，原來是個小老頭，身型瘦小，個頭一米六多一點，穿著一身寬松的黑色長衫。
范東來從柜臺后的高腳木凳跳下來，笑著走上前，捉起曹景延的手便探查。
下一刻，老者微微有些渾濁的眼睛瞪圓，爆發出不可思議地精芒，手上不自覺地用力。
曹景延額頭肉眼可見地冒出密汗，屏住呼吸不敢出氣。
少頃，老者松手又按向他的腦袋，瞧見識海空間浩瀚蒼渺的巨大銅鐘，目瞪口呆。
良久，范東來放下手，目光閃爍不定，盯著問：“禁制誰下的？”
曹景延對視一眼，說道：“回前輩，通州柳族柳雙語，郭睿發妻，她隔空下的，不曾查看晚輩的身體和識海。”
范東來深深看了眼道：“此禁出自柳氏《太乙靈妙寶經》，即便識得符文與組合方式，也必須以‘太乙靈妙功’方可化解。”
曹景延忙問：“沒有其它方法了？”
范東來翻手取出兩張高階傳訊符，打下神念烙印，答非所問道：“你先回去，最近不要離開青巖，等我消息，大概下月初，你我在‘海宴樓’設宴，舉行拜師收徒禮，書院那邊，暫時不必去了。”
曹景延立馬明白，對方這是要給自己一道護身符，以后不讓人探查自己的身體和識海。
他連忙跟著往符箓打下烙印，留下聯系方式，躬身拜下道：“是，師尊！”
待他離去。
范東來負手徘徊走動，滿面狐疑不解，口中輕聲念叨著‘五行靈根’、‘法體同修’、‘煉氣辟竅穴’、‘識海藏器’、‘確為二十歲的年輕骨齡’之類的詞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