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上吊這事兒。
我詳細追問了一下老爺子：“您弟弟和弟媳在出事前一天，或者前一段時間，他們有沒有跟您說過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一個上吊的人，他不可能平白無故說上吊就上吊，總要有一些內(nèi)心變化促使他去上吊，不知道您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老爺子想了想，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我也一直想不通他倆為什么會上吊，我就記得我弟弟上吊的前兩天，還跟我吵了一架。”
我忙道：“是因為什么吵呢？”
老爺子嘆了口氣：“他跟我說他很快就要發(fā)財了，我聽著這話來氣啊，心想整天游手好閑的人，怎么發(fā)財？”
“我就讓他別做白日夢，然后罵了他幾句，他就感覺到不高興，跟我吵起來了，說到時候他發(fā)了財我別求他。”
“我說你小子要是能發(fā)財，老子跪下來給你磕幾個頭就行。”
“你說奇不奇怪，本來他媳婦，也是很煩他整天這么游手好閑，結(jié)果吵架那天，這妮子還幫他說話，說哥，你也別罵他了，他這次還真沒騙你。”
“我當(dāng)時肯定我也不高興，我就走了，我心想你們兩口子一個做夢，一個信另一個人做夢，我倒要看看你們怎么發(fā)這個財，誰知道沒兩天，兩口子就上吊了。”
聽到這兒，關(guān)于上吊這件事情，我覺得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王叔，龍頭村那邊好像有一幢很大的房子，比所有的房子都大，那是誰家的？”我問。
“劉貴家的唄。”
老爺子接過我的第二支煙，鄙夷地說道：“這小子有錢，當(dāng)年在城里偷雞摸狗，干了點違法勾當(dāng)，掙了不少錢回來，肯定把房子修大點嘛。”
“對了，他也是當(dāng)年上吊的人之一。”
我聽老爺子這語氣，又問道：“那這個劉貴平時在村里的為人怎么樣，他既然有錢的話，應(yīng)該不會跟您弟弟他們混在一起吧，畢竟他有錢，其他人又沒錢。”
老爺子：“他為人是相當(dāng)?shù)夭俚埃∷谕饷鎾甑腻X本來就不干凈，但這小子發(fā)了財回來很是囂張啊，誰他都看不起，平時耀武揚威，村里村外都橫行霸道，誰不知道他劉貴是個畜生！”
“所以我一直說老天爺不公平，我們這種老實人怎么都發(fā)不了財，但像他這種為非作歹的人，反而財運還旺得很，他賭錢可以說是逢賭必贏，永遠都不缺錢花。”
“至于說我弟弟和其他幾個人，他們就愿意認劉貴當(dāng)大哥唄，因為劉貴有錢，他們認為劉貴能帶他們發(fā)財，其實人家就拿他們當(dāng)傻子使喚。”
劉貴姓劉，劉全和劉保這對堂兄弟也姓劉。
我問道：“那這三個人都是親戚嗎？”
老爺子：“不是，只有劉保和劉全是堂兄弟，劉全當(dāng)年還在上學(xué)，在那個鄉(xiāng)村學(xué)校里面，劉保那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了，這個人狠著呢，脾氣暴躁，喜歡跟人動手，只要喝醉酒，不順心就打人，他就服一個人，就是劉貴，因為劉貴給他錢花，給他養(yǎng)得跟打手一樣。”
“可以說劉貴能橫行鄉(xiāng)里，這小子有一份功勞。”
現(xiàn)在捋清楚了這十二個人的關(guān)系。
劉貴是老大，劉保是劉貴的打手，其余八人是劉貴的小弟，而剩下兩個女人，則是其中兩個人的老婆。
此時老爺子又補充道：“說到劉貴，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劉貴本來有個媳婦，當(dāng)然長得不怎么好看，反正農(nóng)村婦女，不像城里的女人那么會打扮。”
“有一天他這個媳婦就失蹤了，家里出現(xiàn)了另一個女人，這個女人長得好看，那打扮就跟我們農(nóng)村人不一樣，還燙著大波浪，一看就是城里女人。”
“劉貴跟這個女人親熱得很，直接帶回家了，其他人就問他，說他帶個女人回家，不怕他媳婦看見。”
“這劉貴就說，他把他媳婦攆回了娘家，什么意思呢，就是離了，但是我們誰都沒看到他媳婦是什么時候走的，而且他媳婦那個大嗓門，要是被攆回娘家，那全村都能聽見他媳婦哭天喊地。”
我問道：“那您的意思就是，劉貴殺了自己媳婦，然后帶了個城里的女人回家過日子？”
老爺子笑了起來：“這個我不能亂說，畢竟誰也沒看到，只是有這么一件事。”
我頓時覺得有些奇怪，于是向老爺子求證，問劉貴家里一共有幾口人。
老爺子說是三口，就劉貴和他的母親，之前還有一個是劉貴媳婦，后來變成了那個城里女人。
但是自從這個城里的女人來了家里之后，劉貴的母親據(jù)說是被劉貴給氣死了，在劉貴上吊的一年前就死了。
“那這個城里女人呢？她最后也上吊了嗎？”我問。
老爺子：“她沒有上吊，但是她在劉貴上吊之后就跑了，誰也不知道她跑去了哪。”
我忍不住點了支煙，眉頭擰了起來。
龍頭村最大的那幢房子既然是劉貴的家，而家里又只剩劉貴和那個城里女人在住，這個女人沒有上吊，那劉貴家床下的那個皮箱子，不就是這個女人的？
里面那些歪門邪道的書，還有大六壬的筆記，也是這個女人的？
那上面的字跡，居然是女人的啊……
我給判斷錯了……
“王叔，那當(dāng)時你們龍頭村，有人會算卦嗎？”
“或者是有沒有人會點玄學(xué)方面的東西？”
老爺子搖搖頭，說不知道，沒聽說過。
“那劉全給人算命是跟誰學(xué)的呢？”我問。
老爺子：“他說他是去鎮(zhèn)上書店買的書學(xué)的，不過劉全這人確實可憐，這輩子沒做啥壞事，但是命苦，沒想到現(xiàn)在說死也死了。”
現(xiàn)在又確認了一件事，就是劉全學(xué)的大六壬，確實是從劉貴家里拿的書，但書是那個城里女人的書，因為鎮(zhèn)上的書店根本買不到大六壬相關(guān)書籍。
“那劉全的眼睛……”
“他堂哥劉保打的。”
老爺子淬了口唾沫：“劉保這畜生，把人家眼睛整瞎了一只，那時候劉全才十幾歲，被打得跟狗一樣，我當(dāng)時遇著了看不過去，我就過去攔了一下，那個畜生給我也打了一拳。”
“說實話他那種人，沒什么底線，不管不顧，但我不一樣，我有家庭，我又不敢跟他來硬的，最后只能就是帶著劉全跑。”
陳茹忍不住問道：“他們不是堂兄弟嗎，為什么下手這么狠，把眼睛都打瞎了？”
老爺子嘆了口氣：“不知道，我當(dāng)時也問劉全他堂哥為什么要打他，但這劉全膽子本來就小，我救了他他都不敢跟我說，就一直哭一直哭。”
此時老太太進屋去給我們一人倒了杯水。
我捧著杯子問道：“當(dāng)年這十二個人上吊之前，附近的鄉(xiāng)村學(xué)校是不是死了一個女教師，這事兒您知道嗎？”
老爺子神情沉重起來，半天沒說話。
過了很久，他才長嘆一聲：“我知道點吧……”
“這件事情呢，我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但猜到了點。”
“其實當(dāng)年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個女教師是結(jié)過婚的，她失蹤的時候，她丈夫正好來這邊探望她。”
聽到這個訊息，我和喬麗娜還有陳茹皆是瞪大眼睛：“您是說，她丈夫也失蹤了？”
老爺子：“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