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回公司沒幾天。
這天趙君堯來找我。
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見到他了,上次見面還是文家老爺子那事兒,當時他去逮捕文志輝。
趙警官一般無事不登三寶殿,直接登門造訪肯定是有事拜托我。
林柔泡好茶之后,趙君堯也正好說完客套話。
“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想找你幫忙。”他不好意思地笑著。
我也笑了起來:“你說。”
趙君堯:“事情是這樣,就我們老家那邊,前些日子有人跳河自殺,當然出警的不是我,是派出所的人,后來也確認死者就是自殺。”
“但是這個死者呢,她說起來還算是我五服之內的親戚,這個人很可憐。”
據趙君堯說,死者是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女性,年紀雖然比他小一歲,但是輩分卻比他要高出一輩,他得管人家叫一聲姨。
他這個姨在三年前確診了遺傳性的小腦萎縮,據說是遺傳自母親。
小腦萎縮這個病,它通常的表現形式就是肢體失調,導致患者走路不穩,很容易發生跌倒,然后四肢也會怪異地震顫,不能保持正常人的姿態。
而且這些患者的壽命,基本上最長不超過十年。
以前我爸的一個朋友,他女兒十八歲的時候就病發了。
原本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最后眼歪口斜,肢體失調,說話也說不清楚。
這類人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智力有問題一樣,但實際上他們的智力非常正常。
后來女孩因為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也是想不開,在家里就上吊死了。
“我這個姨,她是結過婚的人,有老公和孩子,所以一開始也都積極接受治療,但是發現沒用,后來可能就絕望了,不想拖累家里,這才跑去跳河。”
聽趙君堯說著,我也忍不住嘆氣:“這個病如果是遺傳,其實根本沒法治,有錢也治不了。”
而且有這種遺傳病的人,真的不應該生孩子,她遺傳了她母親的病,她孩子以后也得遺傳她的病。
趙君堯接著說:“她過世之后,我們就給她辦葬禮,結果剛辦完葬禮,我這姨她就陰魂不散,騷擾了我們好多親戚。”
“尤其是她頭七過完那會兒,連我媽都見過她一回,給我媽嚇得不輕。”
我皺起眉頭:“她跳河自盡的話,那就是自殺而死,變成了水鬼,但是她找親戚干什么呢?難道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趙君堯點點頭:“確實是,她也沒害誰,就讓親戚照看一下她兒子,因為她兒子今年只有七歲。”
我說不對啊,她不是有老公么,那孩子還有爸爸照顧呀,不至于這么麻煩親戚吧。
說起這個不太熟悉,且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姨父,趙君堯頓時怒氣騰騰:“這是個混蛋!我姨剛生病那兩年他還挺正常,把人照顧得也好,但是最近這一年簡直不是人啊,街坊四鄰都好幾次看到他打老婆了。”
“而且這人現在還吃喝嫖賭,經常不著家,本來老婆就生著病,你不照顧也就算了,還他媽打人,小孩也不管!”
我聽著也生氣:“不是這什么人啊!就算老婆生病你照顧得沒耐心了,你就別照顧唄,打人干什么,這不是給病人雪上加霜嗎。”
“誒等等。”
我突然反應過來:“你要不查查,他老婆不會是他害死的吧……”
畢竟得了小腦萎縮的人,她的行動能力會受限,如果受到襲擊的話是根本沒有什么抵抗能力。
趙君堯搖頭:“這個確實不是,因為之前我也懷疑過,所以我就調查了一下,我姨上吊的時候他在城里面,有不在場證明。”
“最重要的是我姨留了封遺書,上面的字跡也鑒定過,就是本人的字跡,最后我還連哄帶嚇審了這狗東西一番,他沒問題。”
聽趙君堯說完我也明白了。
他這親戚,也就是他這個姨上吊自殺之后,因為放不下年幼的兒子,所以陰魂不散。
可她是鬼啊,這些親戚怎么能禁得住鬼嚇呢。
趙君堯嘆道:“所以我們老家的幾個親戚,加上我媽,就商量著說找個師傅超度一下,其實他們之前也找了一個,但這師傅沒起作用,說我姨執念很深,放不下孩子不肯走。”
“然后我又正好認識你,就來請你幫這個忙了。”
說著,他訕訕一笑:“這次不讓你免費幫,我們幾個親戚都湊了點錢,當然可能沒你平時賺得那么多,你就當給個面子,也別按平時那個收費標準,行不?”
我明白他的來意,點頭說我不收錢:“就免費吧,象征性在誰家吃頓飯就行。”
趙君堯一臉不可思議,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莊大師,我就不該跟你提錢,是小弟侮辱你了!你就是活菩薩!”
我不禁失笑:“這次我也回了一趟家,然后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我的發小突遭橫禍去世。”
“我在想人還是要積德才行,他父親做的壞事,卻報應在他的身上,三十歲就離開了人世。”
趙君堯嘆道:“人生真是很難說,你也別太難過。”
難過我肯定難過,只是閆成的事給我造成了很深的心理影響。
以前我也干過不少缺德事,雖然不是自愿,但天道可不管我是不是自愿,它就認準這件事是我做的。
我不想我做的孽,以后也報應在我的兒孫后代身上。
既然這次的苦主本身也是可憐人,我就當積德了吧,好好給她超度一下。
“林柔,你去把周重叫進來,就說有活兒要干。”
我剛喊出林柔的名字,忽然間想起了什么,頓時緊張了起來。
果然。
趙君堯也想起了這個名字,皺眉望向林柔。
他盯著林柔看了許久,說道:“當初在楊超砍頭案里面,我們要通緝的那個會易容的女人,也叫林柔吧?”
我哈哈一笑:“同名而已,人家今年才十八歲呢。”
趙君堯一臉質疑,想看穿這個林柔是不是易了容。
但這次還真不是,因為這就是林柔本來的面孔,幸好我當初提醒過她,讓她在我這兒別易容。
此時林柔胸前抱著文件夾,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跟趙君堯對視著:“警察叔叔,你剛剛說什么砍頭案,好嚇人啊,人家可不是什么罪犯。”
趙君堯走到她跟前,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隨后釋然笑道:“不好意思,職業習慣,別介意。”
“對了,叫我警察同志或者趙君堯都行,別看我今年三十二,其實我是我們單位最不顯老的人,哈哈。”
說完,他又意味深長地沖我笑了起來:“莊老板,不正經了啊,招人家十八歲的姑娘當秘書。”
我無言以對。
這十八歲的姑娘,比他媽都小不了幾歲。
趙君堯離開后,林柔瞪了我一眼:“你看你,還差點給我整暴露了都。”
我有些無語:“我不叫你林柔叫啥,叫林黛玉嗎?”
“幸虧我讓你別易容,否則趙君堯早晚會發現你叫林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