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希過完生日,調(diào)休了八天假期。
這是她平時攢起來的調(diào)休,想在下半年回一趟老家,陪陪家人。
所以她這是要回東北去。
她一走,公司自然缺一個入殮師,這是比較重要的一個崗位,因為大部分的逝者都需要化一下妝。
但這不是很大的問題,在同行群里問一下,自然有愿意掙錢的老前輩,他們屬于什么都會一點,可以來干幾天短期工。
顏希回家后的第二天,公司來了個大活兒,有個暴發(fā)戶的親爹過世,要在村子里大辦一下。
他這大辦堪比人家過百歲宴,請法師就跟請樂隊一樣,直接請了我們整個公司的所有法師,一口價八十八萬全包。
我算了一下成本,成本需要二十幾萬,加上員工的人工費,我凈賺四十多萬。
他們這個村子很大,算是個大型村,葬禮一支棱起來后,整個村都熱鬧了起來。
“我勒個親娘,辦個葬禮花八十八萬。”
“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吧,像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買個八十八萬的房子都得東拼西湊,還得給銀行打半輩子工。”
周重感到驚訝,然后問我:“老大,你們有錢人都這么花錢?”
我忍不住笑:“反正我不會這么花,因為我不是有錢人,我已經(jīng)從家里脫離出來了,至于我爸,我估計他也沒這么low,一般這么花的都是暴發(fā)戶。”
而且我看家屬全都不怎么難過,反而有點興奮,好像在昭告全村自己家有錢一樣。
所以這根本不是為了盡孝,只是為了炫耀。
但這些暴發(fā)戶可能不太明白,這世上的人,都是嫉妒多過于羨慕,其實沒有人會羨慕他們家有錢,人家之所以來,只是為了蹭吃蹭喝,回去再嘲諷一下,說人傻錢多。
接下來這五天,我們一直守在這里。
主家非要我們把法事做得長一點,這個聲音要大一點,才會有氣勢和排場。
可是做法事一般都是在晚上,要敲敲打打,難免會擾民。
這兩天有不少村民來提醒我們,讓我們晚上小點聲,說別做那么久,不要那么敬業(yè)。
我都不好意思跟主家說,怕他們裝逼沒裝圓滿。
……
第五天。
老人落葬,入土為安。
主家為了省事,把修墳的事委托給了我們公司,要求修得大氣磅礴,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要點個贊的那種,預(yù)算六十六萬。
我把修墳的工程外包出去,里外又賺了二十萬,接下工程的施工隊也掙了三十來萬,留了十萬預(yù)算給主家修墳。
其實暴發(fā)戶于我們而言,有時候真是慈善家。
兩天之后。
距離顏希休假回來還有一天。
她下午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說她朋友遇到點事情,想請我過去看看。
電話里,我自然要先問清楚是什么事。
“她撞邪了可能!”
“撞邪?”
我皺起眉頭,問顏希有沒有把過陰脈,她說把了,但是把不出問題。
我問她有沒有先試試鬼門十三針,她說也試了,十三針順利扎完也是沒出什么問題。
這我就有些奇怪起來:“既然都沒問題,那你是怎么判斷她撞邪的?她出現(xiàn)問題之前都在做什么?”
顏希說,她回老家待了五天,然后就返回了蘭江市,準(zhǔn)備約以前的閨蜜和同學(xué)一起聚聚,大家好好玩玩。
當(dāng)然她約的都是女生,女生有時候也喜歡找刺激,她們就約著一起去那種密室逃脫類型的鬼屋,加上顏希一共有五個女生。
當(dāng)晚,也就是去了鬼屋的那天回來,有個女生一直高燒不退,燒到說胡話,顏希扎針也沒用,去醫(yī)院輸液也沒用。
就這么燒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一早,這個女生的高燒才退了些,她人也稍微清醒了點,然后跟其他人說自己一直在做噩夢。
她夢見什么呢,就夢見一只鬼從井里面爬出來,而且這個場景她很熟悉,因為她在鬼屋里面見過。
聽到這個女生的描述,顏希她們也回憶了起來,因為這個鬼屋里面確實有一個古井,當(dāng)然這是商家刻意布置出來的道具,只是為了讓鬼屋更真實一點。
而鬼屋里面的‘鬼’,都是工作人員扮演的NPC。
但是其他人卻都說自己在路過那個古井的時候,根本沒看到有NPC在那兒扮演鬼,就唯獨這個發(fā)燒的女生看見了。
這個女生再三保證,說自己確實看到有NPC從里面爬出來,她當(dāng)時還覺得工作人員很敬業(yè),扮演得比其他NPC還要逼真,那種姿勢和發(fā)出的聲音,簡直跟電影里的一模一樣。
她做夢夢見的就是這個。
聽她說完之后,其實其他人都沒太當(dāng)回事,只當(dāng)這個女生做了一個噩夢,畢竟不是所有人都信鬼神,會往這個方向去聯(lián)想。
但顏希不一樣,她當(dāng)即就意識到有問題,加上這個女生發(fā)燒確實很異常,她就又去了那個鬼屋一趟,跟商家進行確認(rèn),問古井那邊有沒有安排NPC嚇人。
這商家就說沒有,因為那個古井從井口到下面,一共就只有三十厘米深,是做出來的一個道具,而且還是紙糊的,根本藏不住人。
于是顏希要求看一下監(jiān)控,就看她們當(dāng)時去玩的那個時間段。
當(dāng)她看監(jiān)控的時候,她看到了她們五個人,其中有四個人在路過那口古井附近時,全都很淡然,也包括她自己,因為當(dāng)時古井里面確實沒有NPC跑出來嚇人。
但當(dāng)她看到那個發(fā)燒的女生路過時,那女生的表現(xiàn)很異常,她先是在那個地方愣了七八秒,隨即就跟受到了什么驚嚇一樣,拔腿就跑。
可是畫面里,古井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當(dāng)時那附近也沒有第二個人。
因此這就很顯然了,這女生確實很像撞邪的跡象。
“她現(xiàn)在還在發(fā)著高燒,一直反復(fù),人都有點不太清醒。”
顏希有些著急:“莊哥你要不過來一趟,這么燒下去很容易燒出問題。”
我當(dāng)然得去,讓她把地址發(fā)給我:“我先準(zhǔn)備一下東西,馬上就和周重過來。”
收到發(fā)來的地址后,我和周重立馬驅(qū)車前往。
顏希她們就在市區(qū),住的是民宿。
到了地方后,房間里面五個大美女,其中一個躺床上,就是發(fā)燒的那個女生。
我瞧她的第一眼,她那個臉,白得跟我們客戶似的。
按理說人在發(fā)燒的這個過程中,體溫上升期臉會發(fā)白,嘴唇也會發(fā)白,而在高熱持續(xù)期則是面頰發(fā)紅。
這個女生明明已經(jīng)燒了很長時間,她的面頰應(yīng)該是發(fā)紅才對。
這是違背常理的現(xiàn)象,我們首先就是要捕捉到這一點,就能確定人確實是有異常,不是單純的生病。
簡單和顏希她們打過招呼后,我和周重立刻開始排查原因。
在電話里聽顏希描述的時候,這很像是撞鬼,被鬼纏上了。
可是顏希已經(jīng)扎過了鬼門十三針,也把過了陰脈,她一個學(xué)醫(yī)的肯定不會出錯,所以也沒必要再把一次陰脈,我們得用其他的方式來進行排查。
接下來我大概用了兩種方法,一種是梅山法,一種是在梁羽那兒學(xué)來的道教法術(shù)。
可是兩種方法用完之后,我還是沒找到原因。
最后我點了七星燈,想通過觀察七星燈的明暗來進行判斷。
令我費解的是,七星燈點好以后,也是沒問題,明暗都一樣。
此時所有的辦法都已經(jīng)用盡,我跟個新兵蛋子一樣愣在原地,茫然地望著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