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使?”
“踏夜司的夜郎?”
老狗眼神一晃,接著悠悠說道。
“原是折在了官人手上.......”
“那么,這事便就此作罷吧。”
中年文士一怔,抬起頭:“老祖,你方才不是說,絕不放過兇手?”
老狗趴在地上,懶洋洋地說道:“沒錯,但若是官人所為,自另當別論。”
“老三,你還年輕,再下幾只崽子也就是了。”
“犯不著為了一個小輩沖撞了官軍,若是因此給咱們家惹來殺身之禍,得不償失。”
中年文士愣了:“啊,這.......”
“這不妥。”
齊華站了出來說道:“黃祖,早前我便說過,你們青鰲山大禍將至。”
“今日你的孫輩死在踏夜司手上,便是明證。”
“用不了多久,踏夜司將對青鰲山發動‘搜山令’,屆時,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橫豎是死,何不先發制人?”
這老狗乃一條山中大黃狗修煉成妖,因此自稱姓黃,山中犬妖乃它的犬子犬孫,故稱黃祖。
黃祖聞言,眼中猩光閃爍:“搜山令?”
“可是那道朝廷下發,著踏夜司入山誅妖,要求山神一旁協助的密令?”
齊華點頭:“正是!”
“我已接到相關文書,動手的時間,便在近期。”
黃祖從鼻中噴出一股腥氣:“你自稱清衛署掌旗,身為官軍,為何要相助我等?”
齊華目不斜視:“那米縣巡使張唯,殺我手足,斬我慈父,我與他勢不兩立。”
“但他身為巡使,身份超然,我不方便對付他。”
“是以想借青鰲山妖種之手,為我除去這心頭大患。”
“此外,青鰲山有妖,朝廷知曉,也與爾等有過互不侵犯的約定。”
“近百年來,爾等安份守己,遵誓守約。”
“然而朝廷卻以爾等血脈興旺,恐成大患為由,決定秘密圍剿。”
“我雖身為人族,卻也替爾等抱不平,須知天生萬物,萬物皆有生的權利。”
“如今只因血脈興旺,便惹來殺身之禍,這是何道理?”
“齊某素來有好生之德,故此才冒險上山,與黃祖一見。”
老狗聽得連連點頭,看齊華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聽聽,這才叫人話。
說得多好啊。
這姓齊的句句在理啊。
天生萬物,人和妖都是萬物之一。
憑什么你們人族就有權利決定我們妖種的生死?
嗯,這齊華不像山下凡人。
見識獨到,甚得吾心。
不過........
老狗躊躇道:“這樣的話,我等應立刻離開青鰲山,另尋洞府安身方是正道。”
齊華一聽,連忙道:“黃祖此言差矣。”
他花這么多心思,為的就是要哄騙這山上妖種替自己報仇。
同時,引開延安府百戶所的注意力,他才好趁機離開。
現在好不容易讓這條老狗相信那道子虛烏有的‘搜山令’,又豈能讓它們就這么走了?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齊華當下說道。
“再者,凡人開疆立國,妖仙據地為府。”
“黃祖縱使逃往其它洞天福地,難保那些地方已是有主之地,屆時與其它仙家相爭,最后得益的,只能是朝廷。”
老狗聞言,心想這廝說得也有道理。
“那依你之見,我們應當如何自處?”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齊華清了清喉嚨,說道:“唯今之計,只有說動山上其它仙家,一并下山,攻占一地。”
“然后以城中百姓為籌碼,與朝廷談判,如此方能破局。”
老狗聽得連連點頭:“這不失是一個辦法。”
它接著說道:“這青鰲山上,妖種有四。”
“除了我們外,山東頭那片竹林里,住著群鳥妖。”
“那些娘們整天哭哭啼啼的,想說動她們可不容易。”
“這樣好了,你把那道‘搜山令’的公文交給我,我拿上它去跟那幫娘們說道說道。”
齊華苦笑:“如此重要的公文,豈能輕易帶走。”
“事實上,我上山報信,已是冒了極大風險。”
“黃祖若信不過我,便當我沒有來過吧。”
說著,他轉身便走。
老狗眼珠轉動,開口道:“且慢。”
“齊大人,非是我信不過你,只是沒那道公文,實在很難說動那群鳥妖。”
齊華轉過身來,微笑道:“若黃祖信得過我,齊某有一計,興許能夠打動那些鳥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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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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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
張唯換過一身便服,前往城西。
走在路上,不時能夠聽到一陣歡聲笑語。
空氣里甚至能夠聞到殘留的火藥味,那是白天的鞭炮殘留下來的氣味。
今天早上張唯在司房時,聽到外面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叫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官府開倉放糧。
并且,連續發放三天,以緩解米縣的災情。
這下子,非但是米縣的百姓,就是周邊的村民,但凡收到消息的,都拉家帶口往縣城趕。
趕不上的,就在衙門外等著,好趕在明天開倉時,盡早拿到賑災糧。
如此一來,人們臉上自然有了笑容。
原先米縣里悲痛氣氛,也因此沖淡了不少。
轉眼。
張唯來到城西客棧。
進了門,亮了相。
就被伙計請到了一間上房。
片刻之后,蕭亦姝來了。
今晚,這個美貌幫主已經恢復往常的模樣。
一進屋,便笑嘻嘻地道。
“最近張大人來得挺頻繁啊,是想我了吧。”
張唯已經領略過她的豪放狂野,當下見怪不怪,微笑道:“蕭幫主才貌雙絕,的確讓人一見難忘。”
蕭亦姝當即湊了過來,燈火下,那張美麗中透著野性的臉龐,幾乎要貼到張唯臉上。
“即是如此,張大人,你便從了我吧?”
張唯呵呵一笑,然后抬手挑起蕭亦姝的下巴,用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審視著她道:“那得看蕭幫主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另外,哪怕有幸結為連理,那也是我娶你。”
咕嚕。
蕭亦姝咽下一口香涎。
她見過的男人不少,但通常,那些男人見了她,要么客客氣氣,要么卑躬屈膝,要么阿諛奉承。
但像張唯這般霸道,且極具侵略感和壓迫感的男子,卻是平生首見。
頓時。
蕭亦姝反而有些退縮了,也不知道是離燈火太近,還是屋里太熱,麥膚美人只覺臉頰發燙,連忙退后幾步,轉移話題。
“那個.....”
“孫忠已經安置妥善了。”
張唯笑道:“蕭幫主,離那么遠說話干嘛。”
他一拍自己的大腿道:“來,坐這兒,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這下子,換蕭亦姝有些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