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娘見圍觀眾人的情緒都被挑唆起了來,她低垂下的眼底里閃過一抹狡黠的光。
哼!
之前是老娘不想跟你們撕破臉的,但是,既然你們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她下手狠辣了!
該死的白家,什么玩意兒啊?還欺負上門了?
斑駁雜亂的念頭在孫老娘的心里轉了一圈,面上卻是分毫都沒有顯露出來。
她繼續(xù)哭訴著:“沒天理啊!我就是上前攔了一把,他們居然連我這個老婆子也一起打啊!”
孫老娘抱著孫五柱哭喊著:“嗚嗚嗚,我可憐的五柱子啊,他見我被人欺負了,這才上前幫忙,但是也打不過......”
說實在的,這一幕的沖擊感,還是蠻強的。
剛剛的亂斗中,秦烈云只是微微亂了個衣角,白母娘幾個,是剛從屋子里出來的,那是連一根毫毛都沒掉。
倒是柳文麗頭發(fā)亂了,臉上也擦破了點皮,露出了點血跡。
可對面,小的凄慘的很,哭的那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大的躺在老的懷里,冷汗唰唰的往下冒著。
老的就更不用提了,花白的發(fā)絲凌亂著,臉上的血痕左邊三道,右邊三道,層層交疊著。
光是看一眼就覺著疼的慌。
“這也太過分了!”
人群里有人舉著鐵鍬大喊道:“這朝陽大隊是不是覺著俺們同心大隊好欺負啊?
父老鄉(xiāng)親們!咱們可千萬不能叫這可惡的一家人給跑了啊!”
“對!咱們必須給老孫家討回公道啊!”
“就是!這朝陽大隊也太欺負人了!”
這時候,大隊的凝聚力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平常時候,自家大隊里打成一窩狗都沒事兒,但要是真的遇見事兒了,你要是不幫著一個大隊里......
那等事情了結了,就等著被人戳脊梁骨吧!
同心大隊圍觀的眾人覺著,這已經不單單是白家跟孫家兩家人的事情了。
而是牽扯到大隊跟大隊之間的地位跟面子了。
娘的!就算是打個頭破血流,頭暈眼花的,那也得討回面子!
眼看著眾人要沖,秦烈云連忙擺手大喊道:“等等!”
“哼!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就是!”
不是秦烈云不想動手,而是自家這邊一個大肚子孕婦,還有個三四歲的小不點兒,剩下的人里,也就柳文麗能有點戰(zhàn)斗力了。
真要是打起來,那指定是要吃虧。
他護不住這么多人。
而且,事情也沒完全到那個地步!
秦烈云眼神一閃,笑瞇瞇的道:“兄弟姐妹們!我完全能夠理解你們的心情!
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我們大隊遇見這樣的事兒,我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就干了!”
他慷慨激昂的:“都是爺們!咱們不蒸饅頭還要爭口氣呢!”
白露一頭霧水的看著秦烈云,她對于秦烈云說出口的話,有點懵圈了。
這話說的,怎么感覺是想把自己送給對面,讓對面可勁兒錘一頓呢?
她扯了扯秦烈云的袖子,遲疑道:“烈云,你......”
秦烈云扭頭,看著白露,眨了眨眼睛。
那意思很明顯,別說話,看哥表演!
白露安靜下來,眼珠子一轉,朦朧間,她覺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秦烈云的意思了。
當即彎下腰,拉住了巧心。
孫巧心也很順從地躺在了地上,就像是他爹孫五柱一樣。
白雨眼神一閃,撐著嚇人的大肚子,也緩緩地坐下了。
而后,白母也后知后覺地就位了。
白露抽噎一下,蹲坐在地上,讓孫巧心靠在她的身上。
娘幾個,老的老,小的小,中間還有一個瘦成干柴,懷著孕的大肚婆。
這組合,別管拿到哪里,那都是王炸一般的組合。
秦烈云也驚呆了。
哎呦,俺乖乖的小媳婦兒啊。
這悟性真是嘎嘎的!
別說是舉一反三了,就是舉一百反三百都足夠了。
沒人拖后腿,秦烈云也就放心開大了。
“咳咳!大家聽我說啊!
那以前的青天大老爺判案,都還要聽一聽雙方的訴狀呢。
總不能那老太婆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兩句,上下嘴皮子一翻,我們這就該死吧?”
同心大隊的人一愣,聽這人這么一說,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見圍觀的人群遲疑,孫老娘也懵逼了。
不是!這群蠢貨在干什么啊?
還愣著干什么?不要聽他胡咧咧!
上去打啊!往死里打啊!
不把這些烏龜王八蛋的打成缺胳膊少腿,實在是難解她心頭之恨啊!
“你是誰?”
同心大隊的人盯著秦烈云,狐疑地打量著:“我瞅著你面生得很。”
“哦,我是在朝陽大隊下鄉(xiāng)的知青,白家的六女婿!”
秦烈云擺足了笑臉道:“面生肯定不奇怪,我才下鄉(xiāng)一兩個月么。”
“什么?”
“這貨居然是知青?”
“那他的話,能相信嗎?”
“哎呦!反正我可不信知青的!
他們就一張嘴巴能嘚叭,一干活,那全都歇菜!”
孫老娘見此,繼續(xù)攛掇著:“對啊!鄉(xiāng)親們!那王八羔子就是個下鄉(xiāng)的知青,他知道個屁啊!
我們老孫家在這兒,那可是世世代代的扎著根的!”
她情緒激動地大喊著:“咱們大隊可沒有向著外人的說法啊!”
“就是,你看看孫大娘多可憐啊,一把年紀還叫個小輩給揍了。”
“靠!老子真是一肚子火氣!先上再說!反正這個公道得先給孫大娘討回來!”
秦烈云臉上的表情逐漸森然。
本來還想著他們能伸手不打笑臉人呢,好好說說,解釋解釋就完了。
但對方耍流氓了,那他也就不介意玩混賬的了!
小伙兒舉著鐵鍬上來就要沖,秦烈云也直接抄起了地上的大棒子。
就在小伙興奮上頭,打算跟秦烈云一對一單練的時候。
那點火氣,愣是被秦烈云接下來的動作,給澆滅了。
“咔嚓!”
“哐當!”
成年人手腕粗的大棒子,愣是被秦烈云給輕而易舉的給撅折了。
棍子斷成兩截,掉在了地上。
現場,霎時安靜了。
秦烈云這回是真的發(fā)自內心的笑了,好聲好氣地跟你講道理,你不聽。
那小生也不是不能給你講講拳腳道理。
孔老先生的《論語》他也是拜讀過的!
秦烈云拍拍手,好聲好氣地道:“這下,咱們能好好談談了嗎?”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
“不不不!”秦烈云連忙擺手道:“怎么是威脅呢?這分明就是我對你們的警告才對。
一開始,這就是兩家的事兒,如果你們只是聽信兒了那老虔婆的話,對我們動手的話。
為了護著我身后的家人們,我肯定是要還手的!”
秦烈云頓了頓,咧嘴一笑:“我承認,大家伙人挺多,可我秦烈云也不是個軟柿子,弄斷七八條胳膊腿兒,也不在話下的。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是我這五大三粗的漢子呢?
到時候,各位這看胳膊腿兒的錢,孫家能給你們出嗎?”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一言不發(fā)的都沉默了。
關乎到自身利益的話,那確實要好好思量一下。
亂拳能打死老師傅是不假,可這老師傅一拳下去,肋骨就給你干斷了,那后續(xù)的問題,誰來賠呢?
這在場的都是有家有業(yè)的,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去冒險。
再就是,眾人覺著秦烈云忽然就有點慈眉善目起來了。
嗐!城里來的知青,懶惰是真的懶惰,但清高孤傲,肯定是不屑于對著他們這些泥腿子撒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