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白雨躺在炕上,她眼睛發紅,肚子也隱隱發疼。
干干瘦瘦的小丫頭趴在白雨懷里,怯生生地道:“娘~我討厭奶奶,她總是欺負人。”
“好了。”白雨輕拍了拍女兒的脊背,勉強扯出個笑容道:“快睡吧,睡著了,就什么都聽不到了。”
她也想鬧,可這從何鬧起呢?
自己男人耳根子軟,壓根靠不住。
她自己現在又大著肚子,饒是她豁出去了,到時候起了爭執,也沒人能站在自己身前。
白雨雙眼發直,她想著,要是娘在就好了。
到時候把四姐白月帶上,就四姐白月那個潑辣、刁鉆的勁兒,指定能把老孫家上上下下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屋外,白母聽不下去了,拎著雞蛋進了門,冷笑著譏諷道:“呵呵!親家母好威風啊!”
孫老娘也沒想到白母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上門,懵了一下:“親、親家母......”
她明顯有些心虛,強撐著道:“哈哈哈,你看看這事兒鬧的,你咋這時候來了?”
白母皮笑肉不笑地道:“我過來看看我閨女,親家母沒意見吧?”
“沒、我沒啥意見。”
畢竟是孫老娘先不占理的,她這個時候也沒話說,訕訕地笑了笑,就站到一旁了。
窩囊的孫五柱湊上前笑著:“娘,你來了,快上屋里坐著去,小雨前兩天還說想娘了呢。”
看著這個女婿,白母是打心眼里笑不出來。
之前只覺得這男人老實,不會對女人動手,現在想想,還是當初考慮得太片面了。
這癟犢子、沒出息的玩意兒雖然不會對女人動手,可他也沒啥用啊!
自家女人受氣,他居然連個響屁都不敢放。
白母一肚子火氣,自然也就沒給孫一柱好臉色,敷衍地點頭嗯了一聲,越過他直接拎著雞蛋進屋了。
白雨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家親娘來了。
她三歲的女兒孫巧心已經跳下了炕,一頭扎進白母懷里喊道:“姥姥,巧心好想你啊!”
白母忙不迭的把雞蛋遞給身后的柳文麗,自己彎下腰,抱著孫巧心起身道:“哎呦,外婆的小心肝兒啊~”
一抬頭就看見自己女兒白雨雙眼通紅,挺著個大肚子,掙扎著想要起身下炕。
“姐!你別動了。”白露匆忙過去,攙住了白雨的胳膊道:“這么大的肚子,你也要小心點。”
白雨反手攥住了白露的手,苦笑著道:“我這......”
她想說自己一切都好,可這話,明顯有些站不住腳。
沉默半晌,白雨嘆息一聲:“娘,讓你擔心了。”
“知道讓娘擔心了,你有啥事兒還不早點說?”
抱著孫巧心坐上了炕床,白母越看白雨就越是心疼,她好好的閨女,現在眼里都沒光了。
以前那油光水滑的大辮子,眼下也變得開叉、毛躁。
“娘~”白雨苦笑一聲道:“怎么說呢?孫五柱靠不住,外頭的那個是我婆婆,她天然地就要壓我一頭的。
我還沒做點什么,那頭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白雨頓了頓,嘆息一聲,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孫五柱也就是在我退讓的時候,能站出來給我說兩句公道話......”
說到這里,她搖搖頭,滿眼諷刺地道:“可是,要是我哪天突然強硬一點的話,他就要調轉槍口來指責我不孝順了。
婆婆她是做長輩的,即便是說我兩句,也是應該的。”
站在門口充當門神的秦烈云震驚了。
我艸!這男人看著窩窩囊囊的,其實,還挺不要臉啊。
這是孝順的名聲,跟好男人的名聲他都要占著啊。
秦烈云的目光刺痛了孫五柱,他在院子里也待不住了,想要進屋去,被秦烈云給擋住了。
他那大高個子往那一杵,要說不嚇人是假的。
孫五柱小怒了一下,他喊道:“你誰啊?干嘛擋在我家門口?”
秦烈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瞇瞇地自我介紹著:“五姐夫是吧?我是露露對象,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我姓秦,叫秦烈云!”
什么?白露要結婚了?
孫五柱愣了一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秦烈云,登時就有些自愧不如的意思了。
畢竟,有些玩意兒,騙騙外人就行了,騙自己的話,還是騙不了的。
“啊~原來是六妹夫啊。”
孫五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自然也不想跟秦烈云繼續·寒暄,干脆地擺擺手道:你讓我進去吧,小雨身子重,別到時候......”
見孫五柱哼哼唧唧,秦烈云笑了笑直言道:“姐夫,看你這話說的,我老丈母娘,那可是五姐親娘,她在呢,就算是身子重,那又咋了?
再說了,這時候五姐肯定是更愛跟家里人多說會兒話,屋里都是女人家,咱們倆大老爺們兒,往里鉆干啥?”
頓了頓,他一臉的不贊成:“這也不像是那回事兒啊!”
孫五柱反駁不得,秦烈云看著他那賴賴唧唧的樣子,也煩得慌,干脆一揮手就使喚上了。
“五姐夫啊,我們走這一路了,也是又累又渴的,你快點去給我們整點茶水喝喝唄。”
按理說,這都是主家的待客之道,不應該讓秦烈云主動開口討要的。
可關鍵是,這孫家人吧,他們也不像是講究的人家啊。
秦烈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孫五柱也只好不甘心地轉身走了。
里屋,聽完了全程的白雨好奇地問道:“娘,外面站著的那個,是露露對象?”
她很驚訝地道:“露露啥時候說的對象啊?”
白露小臉一紅,嗔怪地道:“哎呀,姐,這都啥時候了?你咋還想著問我的事兒呢?”
白雨擺擺手,臉上很淡定地道:“還能啥時候?人又沒死,過日子不就是這點事兒嗎。
閉著眼,悶頭湊活著往前活唄。”
白露聽完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抱著白雨低聲道:“姐,你別這樣。”
“好了。”白雨寬慰著妹妹道:“我這日子,也就是耳朵邊不痛快,比起那些天天挨打的,不知道要好多少了。”
說起這婚姻的好處,白雨的臉上都是苦笑。
但轉念一想白露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她也不想給妹妹找晦氣,索性扯開話題繼續閑聊著。
同心大隊跟朝陽大隊雖然相臨著。
可中間隔著一大塊田地,再加上白露那事兒雖然鬧得很大,但流言蜚語被秦烈云及時扼殺在搖籃里。
最多也就是在大隊內部里傳一傳,外面的人,知道的很少。
因此,白雨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知道了這里面的前因后果,白雨目瞪口呆的道:“不是!四姐現在怎么變成這樣了?
她以前是霸道,但現在,為了她自己的利益,把自己親妹子都不當人了?”
看著白雨惱怒,大肚子不停的上下起伏著,白母眼眶一紅,差點落淚:“你別激動,娘跟你主動說了,總比你從別人嘴里聽到的要好。
再一個就是,以后遇見白月了,都給我離她遠點,這就是個瘟神!”
越想,白母就越發地感謝秦烈云。
要不是她未來女婿能耐的話,她家現在怕是要家破人亡了。
女兒保不住,男人是個愣頭青,只知道端著槍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