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生氣就好，下去吧，陸霜陸濤還等著我們吃早餐呢。”

    厲元朗一下飛機就直奔醫(yī)院看望岳父，一提吃飯，還真有點餓了。

    說是早餐，現(xiàn)在都上午八點了。

    夫妻二人來到餐廳，樣式有很多種，西式的中式的，南方和北方口味俱全，類似于自助餐形式。

    想吃什么，服務(wù)人員會把東西端到跟前。

    厲元朗沒有讓人伺候的習(xí)慣，自己選擇了油條豆?jié){，還有最愛的咸菜以及饅頭。

    白晴看了看他，“你這是吃的什么，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在藍橋，你就是這么樣生活？”

    厲元朗攤了攤手，“沒辦法，我天生長了一個北方人的胃。像你弄了一片火腿兩個煎蛋，吃面包喝牛奶的吃法，我吃不飽。”

    “我以前也不習(xí)慣，總吃就慢慢適應(yīng)了。”白晴回應(yīng)道。

    陸霜和陸濤屬于土洋結(jié)合，既有西餐又有中餐。

    四個人吃飯時，話題自然離不開陸臨松病情。

    白晴告訴他們，父親身體有序恢復(fù)，正在一點點好轉(zhuǎn)。

    聽出來，即便是陸臨松的子女，也不可以隨便探望。

    厲元朗有種感覺，在這里不像京城，更不如楚中的家，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但有很多限制。

    “請你們先下去，我們要說會兒話?！贝虬l(fā)走在場的服務(wù)人員，厲元朗將半根油條浸在豆?jié){碗里，不經(jīng)意的說：“爸爸身體一直不錯，前段時間白晴還說，爸爸適應(yīng)海州的氣候，心情舒暢，怎么突然之間又犯病了呢？”

    在座的都是陸家自己人，厲元朗不得不問，再憋下去，容易憋出病來。

    白晴沒說話，陸濤看了看大家，仍舊低頭吃東西，只有陸霜忍不住冒出一句：“讓人氣的，有人欺負(fù)咱爸！”

    此言一出，厲元朗頓時一驚，拿東西的手微微一顫。

    怎么會！

    有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陸霜，閉嘴！”

    啪的一聲，白晴將手里的餐具使勁一扔，眼神冒火，怒目而視，發(fā)狠道：“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dāng)啞巴?！?br />
    陸霜本想反駁，可一看白晴吃人的樣子，深深低下頭，眼圈濕潤起來。

    這一幕，厲元朗越發(fā)覺得這里面有太多蹊蹺，不僅僅是瞞他那么簡單。

    “算了?！眳栐适执钤诎浊绺觳采?，勸慰說：“這是個禁忌話題，我不會再問了，吃飯?！?br />
    白晴輕輕甩開厲元朗的手，忽地站起身，對陸霜說：“你跟我出來一趟?！?br />
    當(dāng)陸霜默默跟隨在白晴身后離開餐廳，厲元朗看著陸濤，欲言又止。

    此時的陸濤，樣子十分糾結(jié)，望了望白晴和陸霜離去的方向，身體往厲元朗這邊靠了靠，低聲說：“姐夫，你要理解大姐，她這么做都是為你好?！?br />
    厲元朗點了點頭，感慨說：“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至少沒煩惱?！?br />
    他是這么認(rèn)為，可有人偏偏不這么做。

    僅僅過去一分多鐘，廉明宇的電話就打進餐廳座機。

    “元朗，我臨時有事沒有去接你。這樣，中午給你接風(fēng)，十一點整，你等我?！?br />
    “一言為定。”

    掛了廉明宇的電話，厲元朗猜想，也只有他才肯實話實說，不隱瞞自己了。

    恰巧這時候，白晴獨自一人返回。

    “陸霜呢？”厲元朗問道。

    “她吃飽了，回房間休息去了。”抬眼看了看陸濤，“你去陪一陪你姐，她叫你呢。”

    “嗯?！标憹龖?yīng)了一聲，沖厲元朗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是誰來的電話？是廉明宇嗎？”白晴十分警覺，所有手機在這片區(qū)域內(nèi)是屏蔽的，只有座機暢通。

    “是他。”厲元朗意有所指道：“他中午請我吃飯，你們不能說的話，他可以說?！?br />
    “元朗，你誤會我了?！卑浊缧钠綒夂偷慕忉專骸皞€ 釋：“個中原因，爸爸從未提過，但顯然，這次發(fā)病與他心情不悅有很大關(guān)系。”

    “你了解爸爸，涉及這樣的事情，他嘴很嚴(yán)，從不對外講，包括我們兒女也是一樣?！?br />
    “爸爸的性格，喜歡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自己應(yīng)對，自己承擔(dān)。不過，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出來，我們知道個大概，可不敢確定?！?br />
    “元朗，不通知你，不讓你知道就是不想讓你參與進來。你是咱們家唯一步入仕途的人，你現(xiàn)在的身份很關(guān)鍵，往上半步，就是副省部級，是納入視線的官員?！?br />
    “目前，你正經(jīng)歷各方面、全方位的考察。在這之前，我們已經(jīng)將影響到你的障礙全部掃清?！?br />
    “今秋的大會很重要，上面要經(jīng)過一系列的人員變動，同理，地方基層跟著也要動?！?br />
    “這種時候，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牽扯的不只是你的前程，也是全家的神經(jīng)?！?br />
    “所以，爸爸跟我和陸霜陸濤下了嚴(yán)格要求，不讓你參與。因為我們都了解你的性格，你的脾氣秉性。害怕你一時沖動，做出出格反應(yīng)，從而讓你半途而廢，失去難得機會?！?br />
    “元朗，你是一個難得的好官，清官。你對物質(zhì)和金錢沒有追求，即便你不和我結(jié)婚，只是普通的官員身份，我想你仍舊會是一名合格的官，一個對得起自己良知的好官?！?br />
    “但是你要明白，僅僅這些是不夠的。一名口碑好的官員，沒有強大的人脈和資源，終究發(fā)展有限?！?br />
    “我能幫你的，是幫你掃除一切不利因素。爸爸幫你的，是一個名份，你是陸家的人，陸臨松的女婿，這就足夠了?！?br />
    “最終，能夠走上那些萬眾矚目的崗位，還是要交給熟悉的人、了解的人、放心的人。”

    白晴和厲元朗說了很多，也很透徹。不過歸根究底，傳言內(nèi)容沒說一句，沒提一個字。

    整個上午，厲元朗心情復(fù)雜，就是陪著兒子和女兒一起玩，也是心不在焉，時常發(fā)呆、發(fā)愣。

    按照事先約定，十一點整，厲元朗穿戴整齊站在院子前，靜候廉明宇。

    沒一會兒，一輛白色的電瓶車緩緩開來。

    讓厲元朗大感意外，廉明宇用這輛車接他。

    坐上去，厲元朗半開玩笑說：“我怎么有種坐景區(qū)觀光車的感覺。”

    “呵呵?！绷饔钚α诵Γ斑@車環(huán)保無污染，關(guān)鍵是噪音小。這里不同于其他，周圍住的人身份特殊，動靜大了影響別人休息。”

    說著，一打方向盤，電瓶車嗡嗡起速，沿著平坦寬闊的林蔭道一路前行。

    設(shè)宴地方距離海邊沒多遠(yuǎn)，一棟別墅里靠窗的房間。

    吹著海風(fēng)，嗅聞海邊特有氣息，讓人心曠神怡。

    八樣小菜，非常精致，也很清淡。

    依然用酒壺裝的酒，散發(fā)淡淡的清香。

    沒有牌子的酒，不一定不是好酒。

    二人相對而坐，廉明宇望了望窗外，這里很肅靜，看不到一個閑雜人。

    廉明宇斟滿自己的酒杯，端起來說道：“一晃，咱們又是好久沒痛快的喝酒了，來，我們喝一杯?！?br />
    酒盅不大，裝滿也就四錢左右，一杯喝下，等于潤濕了嘴唇。

    剛開始，他們聊的話題集中在各自工作上面。

    半壺酒喝完，廉明宇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元朗，你岳父生病，我深表慰問和掛念。他是讓人十分尊敬的老同志，為事業(yè)殫精竭慮，貢獻出卓越的智慧和經(jīng)驗，得到無數(shù)人認(rèn)可。”

    “其實，細(xì)想起來，我們每個人到了這個世界，都是有使命的。只不過有的大，有的小而已?！?br />
    “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使命，正如你岳父一樣，他很好的完成了他的使命，接下來的人，會按照自己的使命繼續(xù)走下去?！?br />
    “就好比你離開德平市長崗位一樣，你的繼任者不可能按你原來設(shè)定的路線一成不變的執(zhí)行，肯定會加入自己的思想和元素。”

    “哪怕你的繼任者如何尊敬你、敬重你、感謝你。說明，你在德平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因為你的身份發(fā)生改變，使命也變了。德平不再屬于你，你只屬于藍橋。你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