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縣長您放心,我們這邊都準備好了,連同您的那份兒,一會我就派人送到您的家里去。”
馮德運笑著說道。
老板說了,只要能把這個事兒擺平了,再花個二三十萬都無所謂,畢竟一億多的管廊項目,到時保管連本帶利都賺回來!
其實就縣紀委拒絕元豐公司撤回舉報的反常情況,他向老板史億兵提出了疑問,不是說喬昌東已經打了招呼嗎,怎么光華縣紀委還追著這個案子不放呢?
對此,老板的解釋是,這是故意做給外人看的。
畢竟是上億的大項目,那么多人都關注著,而且都啟動調查了,哪能說停止就停止?
至于為什么蘭秀宜不出面,而是要走常務副縣長賀良志的關系,老板給出的回答是,人家做事謹慎細致,自已發話怕落人口實,通過賀良志就隱秘的多,也安全的多。
總之,讓他別管那么多,趕緊找賀良志把事情辦了。
說實話,他心里始終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老板說得好像對,又好像哪里不對。
不過作為手下,作為跑腿的,老板怎么說他怎么做就是了。他能想到的,老板怎么可能想不到,他要真比老板聰明的話,那怎么不是他當老板?
于是打完電話后,他立刻安排一個手下開車過去,把總額二十萬的‘大紅包’,送到了賀良志的老婆手里。
賀良志這邊認真考慮了半天,拿起手機給紀委副書記姜忠發打了過去。
“忠發啊,忙呢?哈哈,沒什么事兒,我就是想著有段日子沒找你喝酒了,怎么樣,晚上到我家,我開一瓶十年的洋河大曲,再讓你嫂子炒兩個下酒菜。”
姜忠發一聽有好酒,眼睛不禁發亮,立刻爽快地應道:“賀縣請客,我必到。下酒菜不用那么麻煩,我帶些花生米、豬頭肉過去……”
于是晚上六點鐘,姜忠發果然拎著花生米和豬頭肉等下酒菜,登上了賀副縣長的家門。
兩人也沒去餐廳,就在客廳的茶幾上擺好了龍門陣。
先是各自干了一盅酒,然后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嘮起了閑嗑。
一頓東扯西扯,做了足夠的鋪墊,賀良志似是無意地問了一句:“忠發,地下管廊項目的案子,有眉目了嗎?”
已經喝了幾盅酒的姜忠發,面色有些微微發紅,他雖然好酒,但其實酒量并不算好,而且他與賀良志關系不錯,可以稱得上是酒友,因此沒有絲毫戒備之意,嚼著豬頭肉說道:“我們仔細查看了業務檔案,發現除元豐公司和瑞成公司之外,另外參與投標兩家公司的投標文件,存在錯漏之處相同的情況。”
賀良志目光一閃,他雖然是外行,但也知道,判定是否具有串通行為的重要一條,就包括投標文件存在相同的錯誤。
有可能是前來圍標的幾家公司只出了個公章,而投標文件則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在制作文件時為了圖方便,使用了相同的錯誤模板。
又或者在蓋章時,把甲的公章蓋在了乙方的文件上……還有更蠢一些的,把甲的文件內容裝訂在了乙的文件里。
總之,按姜忠發的說法,至少一個圍標串標的違法事實是跑不掉的。
雖然還未牽連出瑞成公司,但這無疑會導致中標結果的無效。
“而且,經過我們對評審專家的問話和調查,現已初步掌握了至少兩名專家收受好處的證據。”
姜忠發接下來的話,更是讓賀良志頓感不妙,因為一旦這個突破點被打開,那么瑞成公司的所有違法操作就會被順藤摸瓜,弄不好還會查到他的頭上。
“反正,據我多年的經驗,這個案子應該是八九不離十。而且你想啊,咱們縣長和蘭書記的道行多深啊,今天直接拒絕了元豐公司撤回舉報,那肯定是覺得這里面有問題,所以才讓我們必須查到底!”
“要我說,也活該瑞成公司倒霉,這個事兒要是不被元豐公司捅出來,未必會引起領導們的注意。”
“嘖嘖,一億多的項目,真要是讓瑞成中了標,指不定賺多少呢!”
“MD,這幫玩藝賺錢是真容易啊!咱們普通人就是努力一輩子,不吃不喝,都特么未必能掙上一百萬。”
姜忠發又喝了一盅酒,說起話來越發地放得開。
賀良志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忠發,你覺得,蘭書記是想真查嗎?”
姜忠發聽到這句話,著實怔了一下,訝然反問道:“賀縣您這話……我怎么聽得有點兒糊涂呢?”
不真查還假查嗎?閑著沒事過家家嗎?
“我聽說,這個瑞成公司,是托京城喬家的關系過來的。哦,你可能不太了解喬家的背景,這么說吧,咱們梁縣長結婚的時候,喬家的老爺子是坐主位的!”
“還有,咱們蘭副書記,和瑞成公司背后那位喬家人,是實打實的親戚。”
賀良志目光閃爍地解釋道。
姜忠發感覺自已好像喝了半瓶假酒,腦子有點兒亂。
不過他畢竟是干了多年紀檢工作,思維要比常人敏捷的多,所以他很快就捋清了對方話中的意思。
瑞成公司的后臺是喬家?而這個喬家人與蘭副書記是親戚?還有,喬家與縣長的關系也很好?
那這個案子算什么?算大水沖了龍王廟?
怪不得賀副縣長會問他,是真查,還是假查,但問題是,賀副縣長對此事的內幕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迎著姜忠發充滿驚訝和疑惑的目光,賀良志故作坦誠地說道:“我也不瞞你,我家你嫂子的侄子,就在瑞成公司上班,這次求到了我這里。”
“我本來是不想管的,不過架不住你嫂子嘮叨,所以就找你過來問問情況,看有沒有什么補救的可能。”
姜忠發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露出深思之色。
其實他之前也猜測,賀副縣長找他喝酒,未必是單純的喝酒,但他還是沒想到,對方是為了地下管廊的案子。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這個忙,他到底是幫,還是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