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因我而生，一旦我徹底異化，轉(zhuǎn)瞬之間整個人類便會被污染。”
空靈而又溫柔的聲音響徹在每一個耳邊。
“自那之后，人類不過是被異魔污染后的產(chǎn)物，一個任其擺布的傀儡，一個失去自我，永遠仇視所有生命的——傀儡。
所以，為了你們的純潔，
我的孩子，
懇請你們，殺死我！
殺死所有人類！
只有人類全部死亡，才能徹底阻止我的異化。
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那么人類就永遠沒有自由！
以整個人類文明的全部歷史為代價、以全體人類的死亡為代價，和我同歸于盡。
只有如此，我才會徹底死去。
等到這個世界再經(jīng)歷一個漫長的輪回，無人的焦土上再長出新的生命。
也許一萬年，
也許百萬年，
也許是四十八億年……
到那時，我們將會再度團聚！
但在那之前，你們賭上整個文明的毀滅，與我進行決戰(zhàn)！”
這是舊蓋亞的原話。
自祂說完后，會議室便陷入了一片死寂，許久，才抽泣聲響起，緊接著，是無法抑制的痛哭。
這個由人類的“母親”所帶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過沉重了，會議室當中的人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絕望的旋渦當中。
“我們，或者說人類，還有多長時間？”
一片哭聲中，一道冷靜的聲音顯得那么地刺耳。
是向陽。
〖也許是下一秒，也許是三百五十年之后，這是最后的期限，不可能比這更晚了。〗
舊蓋亞那溫柔的聲音說著令人更加絕望的話語。
“就算我們想，我們也沒有能力毀滅人類。”
玄霜華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緊隨其后說道。
〖你們可以借用紅源的力量，無需擔心，即使它的力量侵占了整顆星球，它醒來最快也需要一千年。〗
“你們真的打算這么干！”
一個彌賽亞成員拍桌而起：
“我絕不會成為劊子手、絕不會！
我寧愿去死！
來啊，殺了我！”
〖孩子，這對你來說太過殘忍，對不起，我會抹去你的記憶，并將你放出去。〗
舊蓋亞的聲音響起，可后者卻連連后退：“不要，不要抹除我的記憶！
我不想忘記這一切！”
他的聲音帶著驚恐，對于一個頂級科學家來說，遺忘比從來都不知道更為痛苦。
很快，驚恐化為祈求：“我知道您是對的，但我學習知識的初衷是造福人類，可如今，我卻成為了一切的罪魁禍首。
我已經(jīng)不配再活下去了，求求您，殺了我吧。”
他涕泗橫流著。
“求求您，母親！”
舊蓋亞沉默了良久。
〖好。〗
于是，他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隨后旁若無人的走出了會議室，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的死訊是第二天傳出的，死因是跳樓。
……
“我們……投票決定吧。”
向陽感覺自已的嗓子有些干，他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以往從未有過。
“投票不采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形式，不同意的人可以退出，此次投票沒有強迫，請各位想清楚再選擇。”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
……
投影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剩下的部分，學習過歷史的白毅和黎梟都已經(jīng)知道了。
這場神秘的投票結(jié)束后，一個名為【普紐瑪】的項目被他們遞交上去，掩蓋了這次會議的動機。
再之后，便是席卷整個彌賽亞的辭職與自殺浪潮。
以及那句流傳甚廣、甚至一度成為人類禁語的話：“為了美好的明天！”
“投票結(jié)束后，彌賽亞接過了這一使命，我們在舊蓋亞的指引下找到了紅源的尸體，并開始著手進行研究。
期間，舊蓋亞多次給予我們幫助，正因為如此，整個彌賽亞快速完成了統(tǒng)合與思想上的轉(zhuǎn)變。
這個過程并沒有驚動世界政府，一方面是因為我們的行動夠隱秘，一方面則是因為舊蓋亞的掩護。
而后沒多久，舊蓋亞便再也沒出現(xiàn)過，祂陷入了徹底的沉寂。
而祂留給我們的最后一個提示，則是祂尸體的位置。”
向陽抬起一根手指：“在天上。”
這三個字一出，黎梟感覺自已有些頭暈目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一直以來所有的困惑瞬間迎刃而解。
就像玄霜華和向陽所說那般，
真相，太過殘酷了。
可向陽的講述仍未停止，他依舊在滔滔不絕地說著：
“一切準備就緒之后，我們引爆了【紅潮病毒】。
當晚，在確定了紅潮病毒徹底蔓延之后，彌賽亞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干員選擇了自殺。
其余的人則留下進行最后的清除。
我留了下來。
起初，我們以為清理工作會很簡單，當時彌賽亞內(nèi)部估計，只需要一個月，我們便能消滅所有人類，包括我們自已。
但我們錯了，一直到三百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彌賽亞不僅沒能完成清理，反而快要覆滅了。”
說到這，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現(xiàn)在，你知道了所有……”
向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名為“解脫”的笑容。
“接力棒，交到你的手上了，黎梟。”
說出這句話之后，他像是卸下了天大的負擔似的，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原本三百年來一直冰冷的表情，此刻都變得鮮活起來。
最直觀的體現(xiàn)，便是向陽的話變得多了起來。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柳清河。”
說著，向陽，或者叫柳清河長舒了口氣。
“原來這么輕松，我想其他干員死之前也是如此，真好。
對了，你這次來好像并沒有帶玄霜華，她也解脫了嗎？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在‘黃金時代’的時候，我也追求過她，或者說，那時候整個彌賽亞的男人都追求過她，結(jié)果人家沒看上我。
她對你的愛是真的，這點我可以保證，因為她對我們說話的時候語氣一直很冷淡，也是在去龍夏臥底之后才變好了許多。
真羨慕你啊，能獲得她的青睞……”
刺啦——
柳清河的話戛然而止，一把巨劍穿透了他的整個胸膛。
黎梟眼神空洞，但下手卻沒有絲毫的遲疑。
柳清河對此絲毫不覺得意外。
他那逐漸朦朧的目光掃過眼前二人，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愧疚。
他是如此的——悲傷！
“對不起……我最終還是沒能做到……
交給你了……黎梟！”
他的聲音氣若游絲。
向陽，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