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兒，好徒兒，快快……，趕緊來給為師磕一個！”，李十五笑得肆意，笑得癲狂。
他取得先機在前，哪怕之前被人山百萬之修所阻，可今日，乾元子終究還是與種仙觀無緣。
“逆徒，逆徒……”，乾元子失了人皮包裹之后，宛若一具沒有多少血肉的干尸。
他時而哀求，時而怒罵。
唯有眼中對種仙觀的渴望，不僅不減少絲毫，反而如熊熊之火一般，越燃越旺。
“元兒啊，你現(xiàn)在來給為師磕頭！”
李十五大笑著，又道:“只要你磕頭磕得響，為師也傳你成仙秘法，讓你同二八他們一樣成仙如何？”
道觀之外，漸漸靜了下來。
云山境山官，人山百萬之修，全部碎了，正兒八經(jīng)的全都碎了，化作一具具血肉尸骸，橫陳在那漫山遍野之間，猶如一幅以鮮血鋪就的殘酷畫卷。
史二八，關(guān)三，花二零，柳十九，劉十六，孔二三，沈十四，七人齊齊進(jìn)入道觀之中，一雙雙眸子皆注視著李十五。
在他們頭頂之上，那根金色之香快燃到一半。
哪怕他們是道骨之軀，似也不能支撐將這一根香完全點燃，而是燃燒速度漸漸放緩下來。
“咱們，能弄死那老東西？”，劉十六忽然提了一句，而后又是自顧自答道:“不用說了，我知道！”
在他們幾人心中，在破開那一重重桎梏之下，通過回憶過往一幕幕場景，他們心中開始生出一種明悟，那就是乾元子，可能是殺不死的。
哪怕是，此刻的他們。
李十五一邊撕扯下自已人皮，一邊與他們對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其實，你們都不差的！”
“若是能出去，天地間大可馳騁，與任何人爭鋒，唯有一個阻礙，那狗屁思鬼太子。”
史二八低著頭，望著自已身上霞光氤氳。
語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低沉和落寞，牽強笑道:“只怕是，我們永遠(yuǎn)也沒機會出去了啊。”
“而且，我隱隱感知到咱們這些師兄弟們，都有著另外一個結(jié)局，而偏偏那一個結(jié)局，好像才是真實的。”
“在那個結(jié)局之中，道骨無用，也沒有點香術(shù)，沒有我等如仙如圣，也沒有我們身上這萬千霞光。”
“在那里……”
“我剝了自已身上人皮，一個人倒在一座破爛道觀之中，躺在那冰冷地上苦苦挨著，只為了等你上門，當(dāng)然我也就這樣被活生生疼死了。”
“還有十六，被砸成了一攤?cè)饽啵挠蟹讲艔椫富斓貫槠灞P，滅殺十萬修的機會啊。”
“關(guān)三被砍成了兩截，算這家伙活該，十四是被砍斷脊骨取血喂棺老爺了，還有二零……，他似乎下場也不算很好，被拆了全身骨，如一攤爛泥般放在烈日下活生生曬死，最后成了鬼……”
“唉，可惜了！”
“眼前不過幻夢，另一個殘酷結(jié)局方才為真。”
李十五有些愣神:“你……這些也都知道？”
史二八點頭:“窺見一些！”
他的聲音在道觀中回蕩，帶著一種看透宿命的疲憊，身上霞光明明璀璨如星，卻映得他眼底一片灰暗。
花二零支支吾吾，半天終于憋出一句:“十五，救我！”
劉十六頓時瞪大眼:“你平日處處耍鬼心眼兒，還有臉讓十五救你？”
花二零回道:“那又如何？”
“你們是死得徹底，可我花二零卻不是啊！”
“我死后化鬼，修什么鬼觀音之法，萬一還有一絲絲獲救機會呢？至于你就安心去死吧！”
師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絲毫不提乾元子之名，李十五一邊撕扯自已身上人皮，眼中難得浮現(xiàn)絲絲真正笑意，至于云龍子……
他偷摸蹲在殿外墻腳之下，人是不敢進(jìn)去的，偏偏豎起耳朵一個字不想錯過，想弄清這些人究竟怎么回事，他好琢磨琢磨，能不能介紹給自已娘認(rèn)識。
然而，又是變化起。
那一棵如金澆筑而成的銀杏小樹，憑空開始顯化于道觀之中，且，出現(xiàn)在了乾元子身后。
剎那之間。
李十五腳下黑土，居然開始瘋狂朝著乾元子身上席卷而去，似將他當(dāng)作了一顆種子，想將他給埋進(jìn)土中。
這一刻。
李十五神色前所未有駭然，也前所未有戾氣與殺意開始席卷。
“刁山，刁山，你幫老東西而不幫我，好，好得很啊！”
他想不通，為何這所謂的‘人山之根’能影響到種仙觀中的黑土，又為何會不惜一切助力乾元子。
“老東西，你究竟是誰？”，李十五神色猙獰若鬼，死死盯著那一道蒼老身影。
而乾元子見此情形，眼中渴望已仿佛溢出。
一張歪嘴癡癡自語:“種仙觀，種仙觀，就要是我的了！”
而后抬頭死死盯著李十五，還有史二八等一眾師兄弟們，眼中唯有怨毒殘忍。
“都是些好徒兒，好得很啊，你們給為師等著，只要為師也成了仙，看如何收拾你們。”
史二八瞬息間察覺到了不對。
連忙發(fā)問:“十五，究竟怎么了？你快說啊！”
李十五猛喘口氣，眼中一根根猩紅血絲密布，咬牙般吐出兩字:“砍樹！”
七位師兄弟對視一眼，沒有絲毫猶豫，凝一身之玄奇合于一只手掌之上，朝著那棵銀杏小樹劈砍而去。
然而，樹身不起絲毫反應(yīng)，連撼動一絲都是不行。
“怎會如此？”，劉十六驚疑一聲。
史二八屏息凝神，眸中玄機綻放，似抓住了什么，只聽他道:“我等，充其量不過一場幻夢！”
“殺得了那百萬之修，甚至能殺那尊山官。”
“可終究，殺不了一座真實存在的‘山’。”
他低沉一聲:“若是，我們是真的就好了！”
花二零問道:“十五，事態(tài)可是緊急？”
李十五望著腳下，黑土都開始朝著乾元子身上聚集，怕是不消片刻，就得被趕上甚至是超越。
他道:“這刁山，在幫老東西搶奪種仙觀，此番下去，種仙觀必定易主，乾元子就成了！”
不待眾人反應(yīng)，他又是吐出句話:“這樹，我來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