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凡離開梁小梅的辦公室，騎自行車來到鎮上的一個農貿市場。
門口有許多現殺活羊的店鋪。
他隨便找了一家，走過去。
只見門口有塊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小王莊羊肉現貨”。
架子上掛著新鮮的精肉。
羊皮、羊下水扔在旁邊，還冒著熱氣。
店老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手里拿著剔骨刀熱情地道：“兄弟，要羊肉？
幾斤？
剛宰的，還熱乎呢?！?/p>
陳小凡好奇地指著牌子問道：“為什么專門要標明小王莊羊肉？
那里的羊肉，跟其他的不一樣？”
“一看您就是做辦公室的，不常自己買肉做飯?！?/p>
店老板解釋道：“以前咱們鎮上的羊，都是散養，成長比較慢，肉質也比較緊實。
可小王莊前幾年，開始大規模養羊，都是用飼料喂養。
羊倒是長得快，但口感不如散養羊。
再加上大規模上市，市面上消化不掉，所以小王莊羊肉比其他地方的便宜，只要六元一斤，比豬肉也貴不了多少。
而其他村的散養羊肉，則要十元一斤?！?/p>
陳小凡暗中思忖，小王莊飼料喂養的羊，腸衣未來依然能暢銷韓國，看來是跟當地的水質有關系。
他指著旁邊的一攤羊下水道：“這是小王莊羊么？
多少錢一斤？”
“這的確是小王莊羊，”店老板滿頭霧水道，“可是您問這個干什么？
這些羊下水，我們都賣給羊湯羊雜店了。
而且也不論斤賣，這一套，給三十塊錢就拿走。”
陳小凡聽了不由唏噓不已。
這些羊腸衣做成手術線，價值堪比等重的黃金。
竟然被三十塊錢一套賣了，制成羊雜羊湯，被人大快朵頤。
而另一邊，小王莊百姓卻窮得叮當響，連貸款都還不起。
“老板，”陳小凡掏出錢包道，“我給你三十塊錢，你給我把羊腸切下來。”
店老板道：“您既然給了錢，這一套都給您得了。
要是您有時間，回去把羊肚羊腰都清洗出來，味道其實比羊肉還好吃。”
陳小凡笑著把錢遞過去，搖搖頭道：“我可不會做，你只把羊腸給我就行?！?/p>
“那我可賺便宜了?！?/p>
店老板收了錢，笑得合不攏嘴，手腳麻利地把羊腸割下來。
陳小凡找了個加急的貨運部，將羊腸運往京城的韓國辰星醫療集團代辦處。
為了防止腐爛，他用泡沫箱裝好，里面放了許多冰塊。
辰星醫療集團，是韓國數一數二的醫美整形大鱷。
在陳小凡記憶里，小王莊未來的羊腸衣，就是全部被這個集團收購。
如今他只不過是推波助瀾，把這個生意提前了幾年而已。
只要韓國人能見識到小王莊羊腸衣的妙處，前來大量采購，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
他做好這些之后，回到鎮政府，等著跟隨梁小梅去小王莊駐點。
……
京城。
韓國辰星醫療集團代辦處。
本部長樸仁勇坐在辦公桌后面，十根手指頭插進頭發里，重重地揉搓著，以緩解腦袋的痛楚。
作為集團駐華的最高主管，他現在承受了太大的壓力。
他在華，不止要招攬眾多名流貴婦，明星藝人，去往韓國做醫美。
同時還要借助華國龐大的地理優勢，采購最完美的醫藥材料。
醫美技術近年來突飛猛進。
在韓國國內有幾家辰星的競爭者，從澳洲獨家引進羊腸衣做手術線。
術后疤痕可以做到微乎其微。
醫療整形行業，最忌諱術后留疤。
尤其明星藝人，貴婦名媛。
她們不缺錢，即使再貴的手術費都能付得起。
唯一要求就是，即使在聚光燈下，用高清設備拍攝，也不能讓人看出來做過手術。
而辰星集團采購不到高品質腸衣，所以在市場上被競爭者逼得節節敗退，份額隱隱有迭出前三的趨勢。
于是辰星集團給駐在各地的本部長下達命令，近期內必須找到優質腸衣。
要是找不到，所有本部長全部辭退。
樸仁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將華國所有能見到的羊腸樣品，全都寄往韓國總部化驗。
如今一直沒有消息，讓他的心里越來越涼。
看來沒戲了。
等待被總部解職吧。
正在絕望的時候，突然他辦公室的門，被咣當撞開。
女秘書尹泰熙沖了進來。
“難道不知道敲門么？”
樸仁勇板著臉責問道。
“對不起，”尹泰熙喘著粗氣，鞠了一躬，然后滿面紅光地遞上來一份文件道：“本部長，您送回總部的129號樣品，經過專家化驗，富含多種微量元素，有助于傷口愈合。
縫合痊愈之后，能保證完全無疤痕。
效果比其他公司從澳洲采購的腸衣，要強數倍?！?/p>
“真的？”
樸仁勇激動的站起來，雙手攥著拳頭，興奮地叫道：“YES！
完美醫材，終于被我找到了?！?/p>
“本部長，總部要求您，這件事情必須嚴格保密?！?/p>
尹泰熙繼續道：“并且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腸衣產地的獨家采購權。
集團已經委托大使館，全力配合您的采購?！?/p>
“不惜一切代價？”
樸仁勇遲疑道：“依我的權限，總得有個限額吧？”
“集團吩咐，您的權限在二十元人民幣每克之內?！?/p>
“二十元人民幣，那就不少了?！?/p>
樸仁勇深吸一口氣。
一頭成年公羊，大約能產出一百克腸衣。
要是按照二十元每克來收購，每頭羊至少需要兩千元。
但相對于天價暴利的醫美行業來說，這些成本可以忽略不計。
他打開電腦，搜索了一下道：“129號樣品，是從漢東省寄過來的。
寄件人自稱為通元縣甜水鎮政府公務員，陳小凡?！?/p>
尹泰熙道：“本部長不是漢東大學畢業生？
應該對漢東省很熟悉吧?！?/p>
樸仁勇的確是漢東大學國際部的學生，他搖了搖頭道：“華國太大了，僅一個漢東省，就比韓國大得多。
我根本就沒聽說過通元縣在哪里。
不過寄件人留了電話，我給他打電話就好了。
咱們馬上起程，去往漢東?！?/p>
“本部長要親自去？”尹泰熙問。
樸仁勇一邊收拾辦公用品一邊道：“這件事情太重要了，為以防萬一，我必須親自過去。
對了，通知財務，取兩百萬現金帶上。
到時候說不定要現金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