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這個!”
陳小凡又一次掏出自己的監察證,亮在郝還山面前。
“紀委監察證,這有什么稀奇?
曹啟年想批多少,就有多少?!?/p>
郝還山不禁嗤之以鼻,感覺陳小凡的做法實在可笑。
陳小凡鄭重道:“請您看清楚,我這證件是哪里的?”
郝還山眼睛已經有些花了,扶了扶老花鏡,湊上前去看了看,然后大吃一驚道:“省紀委的。
你……你怎么會有這個證件?
你不是林州市府辦的副主任?”
陳小凡見對方有些懷疑這個證件的真實性,解釋道:“因為我參加了省紀委副處級崗位競聘。
我這個證件,是省紀委程國富書記親自特批的。
而且第一副書記田訓言,一直跟我保持聯絡?!?/p>
郝還山依然有些不相信,疑慮道:“就算你參加了省紀委的競聘,程書記怎么可能特批給你證件?
而且田副書記還跟你聯絡,這牛吹得也太大了吧?!?/p>
陳小凡想了想,如果把自己的經歷告訴對方,恐怕更會引起懷疑。
反正現在是為了給對方增加信心。
還不如把自己包裝成,一個靠關系上位的“侯亮平”,現在要利用自己的關系伸張正義,這樣更容易讓對方信服。
他緩緩道:“因為我岳父是常委副省長丁明禮,他們當然要照顧我?!?/p>
“你是丁副省長的女婿?難怪,”郝還山果然信了。
陳小凡道:“我妻子是獨生女。
她的爺爺叫丁政南。
她的外公叫任炳憲。
您覺得收拾不了一個曹啟年?”
郝還山聽陳小凡抬出這兩尊大神,頓時呆愣在現場,張大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青年,背景如此之硬。
只是其岳父,身為省委常委,收拾曹啟年就不在話下。
更何況背后,還有直達天聽的家門老祖。
在兩位老祖眼里,副局級的曹啟年,不過是個小卡拉米。
郝還山深吸一口氣,怔怔地看著陳小凡道:“你有這么深厚的關系,為什么來管我這破事?”
陳小凡坦然道:“我是為了政績。
我妻子家有那么強硬的關系,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政績。
只要能把曹啟年拿下,我的政績便攢夠了,可以進入省紀委,升為副處。
我覺得,這對你來說也是個機會。
假如你只想帶著女兒東躲西藏,隱遁山林,那就當我沒說。
但假如你想報仇,洗清之前所受的冤屈,我可以幫你。
你也不用擔心曹啟年勢力太大的問題。
只要能拿到他犯罪的證據,只要報給田書記,他就徹底完了。
到時候還能順便給你平反。
你也可以帶著小雪,回歸正常社會生活?!?/p>
郝還山沒有答話,默默地點上一根煙,站在山坡上眺望遠處的集鎮和縣城。
這些年來,他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報仇,為自己洗刷冤屈。
畢竟他從一個風光無限的副市長,到后來被誣陷為強奸犯,變成階下囚,他受了太多的委屈。
可另一方,理智又告訴他,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跟曹啟年抗衡。
當初他做副市長,手握大權的時候,都被曹啟年給暗害。
更何況現在,成了一個刑滿釋放的社會閑散人員,手中沒有半點權力,身邊還有小雪需要照顧。
所以他思來想去,只能把仇恨壓在心底,帶著女兒遠遁臨海,過起了隱居的生活。
如果不是陳小凡突然找過來,他這些仇恨恐怕會永遠壓下了。
可剛才陳小凡的一番話,把他復仇的欲念又勾動了起來。
既然眼前這個青年有這么強的背景,而且急于立功,這也許是他最后的機會。
要是錯過了,恐怕就永遠無人還他清白了。
他狠狠抽完半根煙,攥了攥拳頭道:“我說。
只要能把曹啟年扳倒,我雖死無憾。
我只求你一件事,萬一到了要犧牲我的時候,你能替我把小雪送到福利院去。”
陳小凡微笑道:“區區一個曹啟年而已,還用不著如此悲壯。
還是由你陪著小雪長大,將來看著她嫁人吧?!?/p>
郝還山抿了抿嘴,把他們讓到石桌前坐下道:“你想聽什么?
我該從哪里說起?”
“就從你如何跟曹啟年結仇說起吧,”陳小凡道。
郝還山嘆了口氣,又點上一根煙,思緒又回到了十年之前。
他緩緩道:“那時候,我是林州分管城建、國土部門的副市長。
因為我這個人是從農村出來的,所以對老百姓有很深的感情。
我看不得老百姓吃虧,所以總為底層百姓謀福利,所以獲得了不錯的官聲。
后來有一天,曹啟年突然找到我,說起玫瑰園地塊的事。”
陳小凡掏出一支筆,一個筆記本,把重要內容記下來。
郝還山道,“那時候商業房地產剛剛興起,一切管理還不怎么健全。
玫瑰園是城郊一塊耕地,因為有許多老百姓在那里種玫瑰而得名。
當時林州的企業家李紹剛,剛剛成立房地產公司,準備在那里搞開發。
如果按照正規手續,把那大片農地,變更為商業用地,進行公開拍賣,保守估計至少價值三十億元。
可是曹啟年跟我說,如果我把那片土地用行政命令,改為政策劃撥用地,然后交給李紹剛搞開發,只需要十億元,他就可以把那塊地拿到手。
為了表示感謝,李紹剛愿意拿出兩千萬,作為我的感謝費?!?/p>
郝還山說道這里,又頓了一頓。
陳小凡問道:“你拒絕了?”
“那當然,”郝還山道,“我當時分管這一塊,很清楚里面的道道兒。
我當時的確有權力,把耕地改變為劃撥用地。
那樣不用進行公開拍賣,李紹剛也能用三分之一的價錢,拿到土地。
可那樣以來,整個林州市政府將損失二十億元的財政資金。
要知道,土地拍賣款,是全部進入市財政的,也相當于是全林州老百姓,損失了二十億元。
那可是在十年前,二十億,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再者說,那些種玫瑰的老百姓,不但失去土地,而且也得不到市場價格的賠償。
在這里面唯一得利的,就是李紹剛。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