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
周立江又急匆匆趕了回來。
他剛才離開醫院，以為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
局里讓他去查，他也的確帶人去幼兒園，仔細調查了一遍，并問詢了所有老師。
但視頻證據找不到。
幼兒園園長和老師，則異口同聲，聲稱沒有看見胡壯壯推人。
于是這件案子就有了結果，胡壯壯推人致傷，證據不足。
無論誰查下來，都可以如此結案。
接下來，他便約了幾個牌友，到一處隱秘會所打牌。
可是剛沒玩幾輪，他的手機就響了。
掏出來一看，示意大家噤聲，然后接通電話道：“師父，醫院的事不是已經結束了，您還擔心什么？”
“誰說結束了？”
胡盈祥氣急敗壞道：“你趕緊趕回醫院。
那個女人開始在網上造謠，現在輿情洶洶，已經上了熱搜榜第一名，快要收拾不住了。”
“什么？熱搜榜第一？”
周立江倒吸一口涼氣。
現在這個社會，網上輿情也非常重要。
有許多高層都非常關注網絡言論，出了亂子，誰也擔待不起。
他顧不得打牌，趕緊招呼一聲手下，對著電話道：“師父，您放心，我馬上趕回醫院。
那個女人敢胡亂造謠，翻了天了。
我馬上把她抓起來，治她個誹謗罪。”
“你趕緊去，”胡盈祥道，“別忘了，逼她把帖子刪了。”
“好，我知道。”
周立江帶著幾個手下，風風火火又趕回了醫院。
來到病房前，他一腳把門蹬開，冷著臉大踏步走了進去。
此時顧嬈剛剛回來，看到周立江去而又返，神色不由一滯。
周立江冷著臉，看著顧嬈道：“剛才你干嘛去了？”
顧嬈道：“我又沒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好像你無權過問。”
“你沒有違法？”
周立江冷笑道：“你在網上濫發不實言論，破壞他人名譽，已經構成網絡誹謗罪，可處三兩以下有期徒刑。
你還好意思說，你沒有違法？
廢話不多說，跟我走吧。”
顧嬈正色道：“我是在陳述事實，沒有發過不實言論。
難道那些人都已經做了，還不讓別人說么？”
周立江掏出手銬道：“這些話，你等著在法庭上說吧。”
陳小凡這才知道，顧嬈原來出去發帖了。
其實這些是早晚的事。
顧嬈身為網絡大V，坐擁千萬粉絲，這柄利器不能不用。
陳小凡把顧嬈擋在身后道：“言論實不實，不是你們刑警隊說了算的。
憑什么你一張嘴，就給人扣個誹謗的帽子？”
“這是在臨海，我勸你少管閑事，”周立江揚了揚手銬，厲聲道：“要不然我連你一塊兒抓。”
陳小凡冷笑一下，伸出雙手道：“你抓我試試看。”
周立江微微一愣，他的目標是顧嬈，并不是陳小凡，于是沖著手下擺了擺手道：“把他拖開，把那女的抓走。”
兩個警員包抄過來，要把陳小凡架開。
陳小凡趕忙擺開架勢，想要反抗。
周立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浩浩，道：“這房間不大，要是動起手來，碰到病床，我們可不負責。”
陳小凡稍稍有些猶豫，感到投鼠忌器。
在這么小的病房內，跟兩個警員動手，的確難免碰到病床。
顧嬈也怕傷到兒子，咬了咬牙道：“我跟你們走就是。”
小凡，浩浩就拜托給你了。”
陳小凡掏出手機道：“我先打個電話。”
話音未落，房間門突然打開。
姜才杰，劉金環，帶著幾個市府的領導走了進來。
陳小凡看到劉金環，眼睛頓時一亮，道：“姑姑，你來得正好，我重要給您打電話。
這警員要來抓人。”
劉金環臉色鐵青道：“周立江，怎么回事？
你要抓誰？
有逮捕令么？
誰給你下的命令抓人？”
周立江看到姜市長劉書記帶人進來，早已嚇得后背直冒涼風。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里能見到這么大的領導。
“姜……姜市長，劉書記……這個女人在網上散發不實言論……所以……”
周立江因為緊張，說話都開始打磕巴。
姜才杰板著臉，盯著周立江道：“劉書記問你，過來要抓誰，有沒有逮捕令？
回答我！”
“我……我……沒有……”
周立江眼神閃爍，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亂彈琴，”姜才杰勃然大怒道，“你們警局，沒有逮捕令，也敢抓人了？
你把我們國家的法律，擺在什么地方？
把這身警服給我脫了，聽候處分。”
周立江聽到這話，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沒想到因為這一件事，竟然被脫了警服，十幾年的辛苦鉆營，盡數付諸東流。
只不過此時，他也不敢反駁，無奈地把警服脫下來道：“姜市長，劉書記，我回局里，等著接受處分。”
他帶著兩個手下，灰溜溜地逃了。
姜才杰深吸一口氣，對著顧嬈道：“顧女士，我是臨海市市長姜才杰，您受委屈了。
我代表臨海市政府，向您道歉。”
顧嬈想不到自己一篇貼文，竟然引來了市長。
她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看著陳小凡求助。
陳小凡道：“姜市長，我顧姐不需要道歉。
她只是想要弄清楚當時發生的真相，為兒子討個公道。”
姜才杰看著陳小凡，笑瞇瞇地道：“你這個小子，當初把漢頓集團從我手中搶走，現在又來瞎攪和了？”
陳小凡訕訕地笑道：“沒想到姜市長，還認出我來了。”
姜才杰沒好氣地道：“你燒成灰，我也認識你的骨頭。
不過你這次保護了顧女士，也算是有功。
在我面前，你功過相抵了。”
“您不生氣了？”陳小凡試探著問。
姜才杰哈哈大笑道：“我怎么說也是個市長，度量能那么小？
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我要是再斤斤計較，那就成小肚雞腸了。
再說，你能把漢頓集團從我手中搶走，那是你的能力。
我輸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怪只怪我手底下人辦事不利，讓你鉆了空子。”
劉金環笑道：“姜市長，沒想到你跟小凡中間，還有這么多過節。”
姜才杰擺擺手，開玩笑道：“那些失敗的教訓，不提也罷。
我們今天來，是處理顧女士這件事的。
馬上給公安局打電話，讓他們局長來見我。”
陳小凡道：“姜市長，這件事牽扯臨海市公安局副局長胡盈祥，治安大隊隊長胡慶明。
我認為整個臨海市局，都應該回避這件案子。
應該申請異地辦案。”
姜才杰道：“你準備申請哪個局來異地辦理？”
“當然是我們林州市局。”陳小凡道。
姜才杰道：“據我所知，胡盈祥跟你們林州市副市長宗湛春是親家。
而宗湛春一直分管公安系統。
難道不該回避？”
陳小凡道：“可以調通元縣高新區分局，來辦理這件案子。
我對他們信得過。”
姜才杰笑了笑道：“你想調誰就調誰，你當你是公安廳長呢？”
“只要您同意，我來辦理調令，”陳小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