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專家越老越吃香，即使到了八九十歲，只要身體條件允許，都能奮戰在一線。
可她爺爺卻正常退休，不是被逼的，又是什么？
姜良棟一把拉住孫女道：“珊珊，別去。
這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
我離開之后，你在這個院里也很難待下去。
我怕黃世杰會給你穿小鞋。
你也立即辭職吧！”
“我？辭職？”
姜姍姍沒想到，爺爺會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電科院是全省唯一一所電力研究部門。
她從這里辭職，還能去哪里？
“爺爺，您不是說醉話吧？”
姜姍姍滿頭霧水地問道。
“你這孩子，爺爺現在很清醒，沒喝醉。”
姜良棟小聲道：“我剛才在外面遇到一個年輕人，他是通元縣辦公室副主任。
他準備自籌資金，建立試驗機，對我的技術路線進行驗證。
我已經準備跟他去通元縣了。”
姜姍姍吃驚道：“爺爺，你不會被人騙了吧？
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
院里剛剛把你的項目砍掉，你出門就能碰見投資人？
就算那個人說的是真的，但那可是一個億的投資，民營資本靠譜么？”
姜良棟瞪眼道：“人家騙我，能騙到什么？
那人是政府官員，我看過他的工作證。
你要不信，可以去網上搜一下。”
祖孫二人回到辦公室，登上通元縣政府的網站，果然看到了陳小凡的照片。
姜良棟道：“就是他，剛才跟我在外面喝酒。”
姜姍姍將信將疑，又給在工商局的朋友打電話，核實西山環保科技有限公司的事。
得到確定答案之后，她才慢慢相信，然后去聯絡其他同事。
最后絕大多數的人，愿意辭職，跟著姜良棟離開電科院。
他們把所有資料打包，全部帶走。
姜良棟來到小飯店。
陳小凡得知對方僅僅用一塊錢，就把全套技術轉讓到手，不禁大喜過望。
等驗證成功，確定濕法脫硫效果遠遠大于干法，電科院恐怕能后悔的腸子發青。
他帶著所有人回到通元縣，暫時安置下來。
此時全省十三地市，把各自環保產業報了上去。
林州市不出所料，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只因林州環保產業太過薄弱，根本就沒有幾家，與其他地市沒法比。
于是范邵元雷聲大雨點小，不免失望透頂，沖著手下區縣書記，發了一通無明火。
……
……
清晨。
通元縣政府。
陳小凡就來到楊立新辦公室，鄭重道：“楊書記，我想做件大事。”
楊立新不由一驚道：“你想干啥？”
陳小凡道：“我讓西山礦業注冊了一家環保公司，又從省電科院轉讓了脫硫技術。
我想讓西山礦業投資，在我縣新建電廠驗證一下。”
楊立新道，“你說得容易，電力行業投資都大得驚人。
只有國家才能做到。
民營資本想要投資電力項目，投得起么？”
陳小凡點點頭道：“投資的確不少，大約需要一個億。
但若是驗證成功了，我們就在電力環保行業居于壟斷地位，將來市場前景廣闊。
而且我們市因為環保產業薄弱，所以跟開發區無緣。
要是將來，電力環保產業的龍頭企業都在我們這里，省里不可能不重視。
到時候說不定，會重新考慮開發區的選址。”
楊立新道，“你不能只看到成功的一面，不考慮失敗。
要是萬一不成功，那一個億不就打水漂了？”
陳小凡笑道：“那又不是政府的錢。
民營資本打了水漂，你心疼什么？”
楊立新道，“那公司的性質我心里清楚。
我還不是替你心疼？
那可是一個億，做點什么不好，非要打水漂。”
陳小凡道：“反正那錢我也不能裝自己兜里，打水漂就打吧。
我都不在乎，您在乎什么？”
“那好吧，”楊立新道，“皇帝不及太監急，你既然想做，那就做吧。
你說的也對，要是真成功了，能帶動我們全市的環保產業發展。
若能把開發區吸引過來，在范書記面前就立下大功了。
我可以讓縣里擠出一千萬，支持你進行實驗。”
陳小凡道：“不用，縣財政也夠緊張的。
西山礦業盈利足夠。
縣里只要把手續給完備就行。”
楊立新拿起電話，直接打給縣供電局局長王旭川道：“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不多時，王旭川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他今年四十多歲，挺著大肚腩，頭頂有些禿，畢恭畢敬地道：“楊書記，您有什么指示？”
楊立新道，“陳主任準備在我縣新建電廠，建設脫硫試驗機，你看看要走什么手續？”
王旭川沉吟了一下道：“這個電廠雖然建在我們縣，但卻歸省供電局管轄。
電廠設計方是省電科院。
據我所知，當初設計規劃時，本來考慮過建設兩種脫硫工藝，進行試驗。
可是后來大概因為沒錢了，所以就去掉了一種，只剩下干法脫硫工藝。
現在要重新改回到兩種工藝，手續非常難辦。
需要向省供電局報批，要經省電科院設計變更，這些都不是咱們縣一級能掌控的。”
楊立新皺了皺眉頭道：“王局說的也是實情。
電力方面的手續，尤其難辦。
如今牽扯到省供電局，電科院這些單位，時間上都來不及。”
陳小凡想了想道：“那就直接從上邊往下辦。”
王旭川吃了一驚道：“啥意思？
什么叫從上往下辦？”
楊立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嘴。
陳小凡掏出電話，直接打給了丁明禮。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之后，他說道：“丁叔叔，我想求您幫個忙。”
“什么忙，你說，”丁明禮感到意外。
他如果沒有記錯，這還是陳小凡第一次給他打電話，開口請求幫助。
陳小凡道：“我想在我們縣新建電廠，籌資建設一座濕法脫硫塔。
等到時電廠運行，跟干法脫硫正面PK一下。
要是證明濕法脫硫不行，到時候我們自己拆除，不給電廠多添一點麻煩。”
“你要建濕法脫硫塔？”
丁明禮吃了一驚，隨即道：“你知不知道，國外干法脫硫已經非常成熟。
你去搞濕法，這不是逆潮流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