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凡回到縣政府辦公樓上班。
進(jìn)到樓內(nèi),正碰上楊光耀走了出來。
“小凡,”楊光耀和藹地道,“下午兩點,有個關(guān)于黨風(fēng)廉政建設(shè),以及個人作風(fēng)的宣講,記得參加一下。”
“宣講人是誰?”陳小凡問。
“我唄,”楊光耀聳了聳肩,自嘲著笑道:“誰讓我怕老婆呢?
個人作風(fēng)問題,除了我來宣講,還能有誰?
記得早點到,提前布置一下會場。”
陳小凡怔然看著對方。
眉梢有個痦子,酒糟鼻,國字臉,黑框眼鏡,中等個頭。
那天在云霧山莊欺負(fù)喻可欣的,應(yīng)該就是此人了。
喻可欣恐怕比他女兒歲數(shù)都小,剛剛十六歲,上高一,這人怎么下得去手?
更諷刺的是,這人道德如此卑劣,竟然還有臉當(dāng)著眾人的面,宣講黨風(fēng)廉政建設(shè)與個人作風(fēng)。
他個人作風(fēng),已經(jīng)爛到家了。
陳小凡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好的,待會兒我一定把會場,提前打掃得干干凈凈,然后等著您去開講!”
“你這個家伙,總喜歡油嘴滑舌。”
楊光耀雖然恨死了陳小凡,但表面上裝的卻異常親昵,還當(dāng)眾拍了拍他肩膀,大踏步離去。
陳小凡回到辦公室,把所有能找到的照片全找了出來。
其中有辦公室合照,還有呂致遠(yuǎn)跟大家的合照。
他要混合在一起,晚上帶給喻可欣看看,是不是一眼就能把人挑出來。
下午,他去聽楊光耀宣講。
楊光耀在臺上侃侃而談,大談廉政與作風(fēng)問題,說得表情堅毅,口水亂飛。
若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是個立場堅定的好人。
晚上陳小凡下班,正碰上鄭瑞軒。
“鄭哥,還不下班?”
陳小凡隨口問了一句。
鄭瑞軒無奈地嘆口氣,小聲道:“我哪有你那么好命?
最近老板忙卡勒超級工廠的事,天天忙到半夜,我也得陪著。”
陳小凡拍拍他肩膀,表示同情道:“命苦不能怨政府。
不耽誤你進(jìn)步。
我先撤了。”
“要不你陪我進(jìn)步一下?”鄭瑞軒道。
“算了吧,我思想覺悟比較低,到時間就下班。”
陳小凡一溜煙跑了。
他看了看表,時間還早,隨便逛了逛。
等到快要放晚自習(xí)的時候,才來到一中校門口。
蔡秀枝和喻可欣剛剛上高一,課業(yè)還沒那么緊,晚上放晚自習(xí)也比較早,還不到八點鐘。
如今天氣已經(jīng)熱了,校門口布滿了炸串、麻辣燙、鐵板魷魚等小吃攤。
一中教學(xué)樓是新建的,跟宿舍樓隔了將近三四百米的路。
有許多家近的通校生,有的放了晚自習(xí),自己回家,有的家長來接。
所以放學(xué)期間,校門口亂作一團(tuán),擠得水泄不通。
陳小凡提前來到門口的小吃攤區(qū)域,找了一家麻辣燙攤坐下。
攤主是個中年女人,把攤位收拾得很干凈,一看就知道非常勤快。
陳小凡點了三個人的量,那女人好意地提醒道:“同學(xué),你點這么多,一個人吃不下吧。”
陳小凡道:“待會兒我兩個妹妹,還要過來一起吃。”
那女人嘆口氣道:“小姑娘要是有你這么個哥哥,可真好。”
陳小凡等了一會兒,蔡秀枝和喻可欣急匆匆趕了過來。
“陳大哥,您真來啦!”
蔡秀枝道:“您怎么還坐這兒吃上了?
不如趕緊送可欣回宿舍吧。”
陳小凡指了指座位道:“坐。
我來就是要一勞永逸,會會那幾個混混兒。
省得我走了,他們再來找麻煩。”
陳小凡說著,掏出幾張照片,交給喻可欣道:“你看看,這里面有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喻可欣接過照片,一眼就看了出來,指著楊光耀,眼神中流露出恐懼道:“就是他,沒錯的。”
“好的,我知道了,”陳小凡將照片收起來,然后道:“餓了吧?
吃飯吧!
我隨便點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
蔡秀枝不好意思道:“陳大哥,你一天請我們吃了兩次,多不好意思。”
陳小凡笑了笑道:“涮串麻辣燙才值幾個錢,不用介意?”
蔡秀枝道:“這對我們學(xué)生來說,已經(jīng)很好了。”
喻可欣也大膽地開始吃。
這涮串麻辣燙,雖然對普通學(xué)生來說不值錢。
但她從小是被爺爺撿垃圾養(yǎng)大的,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屬于奢侈品,整個記憶中也沒吃過幾次
她吃了幾口,感覺無比美味。
可是不一會兒,她就愣在了當(dāng)場,嚇得口中塞滿食物也不敢嚼。
有兩個染著黃頭發(fā),紋著大花臂的青年,叼著煙旁若無人地走了過來,徑直坐到喻可欣的對面,一口煙吐在喻可欣的臉上。
其中一個人冷笑道:“可以啊小丫頭,竟然有膽子,在這里大吃大喝上了?
躲了幾天,怎么不躲了?”
另一個人道:“少廢話,貸的款什么時候還?
要是還不上,就跟我們走。
陪人睡一晚兩百,你陪睡一個月就夠了。
我知道你們一中都是學(xué)霸。
你一定會問,為什么是一個月?
告訴你,剩下的算利息。”
喻可欣嚇得低下頭,不敢說話。
蔡秀枝緊緊拉著她的手,給她鼓勵。
陳小凡敲了敲桌子,不耐煩地道:“誰讓你們坐下的?
滾!”
“嘿,你小子干嘛的?”
一個黃毛哼了一聲道:“老子剛才就看你不順眼。
這死丫頭之所以敢出來見人,是你在給他出頭吧?
你混哪條道的,老大是誰?”
陳小凡指了指自己,嘲笑道:“你看我像個混混兒?
我的老大,你還不配問。”
那黃毛看陳小凡氣定神閑,好像不害怕他們,皺眉道:“朋友,我勸你少管閑事。
這丫頭白紙黑字欠了我們錢。
現(xiàn)在加上利息,已經(jīng)六千多了。”
喻可欣急道:“我就借了兩千,這才幾天,怎么就成了六千?”
“你沒看借款合同么?
利息很貴的。”黃毛道,“那合同你已經(jīng)簽了字,就是認(rèn)可了利息。
現(xiàn)在利滾利,已經(jīng)到了六千。
你趁著現(xiàn)在,答應(yīng)老子去陪客,很快就能還清。
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將來你賣一輩子都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