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露見顧嬈話語里，滿滿都是敵意，冷聲道：“我今天親自過來，不是想跟你做口舌之爭的。
我們是覺得，你兒子畢竟跟壯壯，在同一個幼兒園。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我們也感到很難過。
尤其是壯壯，聽說同學住了院，傷心地不得了，現在每頓只能吃兩碗米飯，都已經餓瘦了。
所以我們家決定，對你們進行人道主義援助。
需不需要跟醫院方面打聲招呼？
我這里有一千塊錢，算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你無論如何也要收下。”
她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千塊錢，遞到顧嬈手里。
顧嬈冷笑一下，厲聲道：“用不著。
我要的不是錢。
我要的，是個說法。
你家兒子餓瘦了，每頓只能吃兩碗米飯。
可我兒子現在，在做開顱手術，將來能恢復到什么程度還不知道。
我找誰說理去？”
宗露鄭重道：“我再重申一遍，你兒子摔下來，跟我兒子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給你這個錢，只是出于人道主義幫助，并不是你污蔑我兒子的理由。”
“你走，你走，我用不著你們假惺惺地援助。”
顧嬈看著宗露漫不經心地說話，氣得快要發瘋，大聲吼道。
陳小凡走上前道：“宗女士，你是故意前來引戰的，還是侮辱人的？
顧姐根本不缺你這幾個錢。
你要是沒什么其他的事，那就請離開吧。
沒人需要你的人道主義援助。”
宗露看了看陳小凡，眼神中帶著不屑道：“你就是林州來的陳小凡吧？
怪不得顧女士一個精神病人，能從醫院中出來。
不過我警告你，不該管的事，最好少管。
你不就是市府的一個小秘書？
借著領導的名義，狐假虎威，扯大旗謀虎皮，還真把自己當成大領導了？
你應該不知道，我也是林州人。
我爸爸就是你們林州市市長宗湛春。”
“其實我早就聽說過，你爸爸是宗副市長。”
陳小凡云淡風輕地道：“就算你爸爸是省長，又有什么用？
難道做錯了事，就能只手遮天么？”
宗露上下打量一下陳小凡，不屑地道：“虧你還是在體制內混的。
你難道不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
我爸爸的確不能只手遮天，但收拾你這個小秘書，綽綽有余。
就憑你這樣的小角色，還想學人家英雄救美？
告訴你，你還嫩點兒。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一下，什么叫仕途坎坷。”
她說著，撥通了電話，小聲道：“爸……你們那個陳小凡，跑我這里來搗亂……”
隨即，她把電話遞給陳小凡，傲然道：“你們宗市長電話。”
陳小凡接過來，放在耳邊道：“我是陳小凡。”
電話里傳來宗湛春溫和的聲音，“小凡，你好，我聽露露說起過那件事。
發生那樣的悲劇，我們都感到遺憾。
但我們要講究真憑實據，要是有證據證明，那受傷的小孩，真是我外孫推下來的，我們絕不退縮，該承擔的責任，盡全力承擔。
但沒有證據的事，可不能胡亂攀咬啊。”
陳小凡道：“宗市長，我們現在是在全力搶救受傷的小孩，還沒有追究是誰的責任。
可是這位宗女士過來，不依不饒，非要確定與她兒子無關。
如今傷者正在手術室，現在不是討論，是誰的責任的時候。”
“我理解，”宗湛春聽陳小凡電話里絲毫沒有尊敬的意思，沉聲道：“小凡同志，我不明白，現在正是上班時間。
金永市長面前，不知道有多少重要工作要做，你跑到臨海去做什么？
據我所知，你跟那個傷者一家人，是上次在拐賣案中相識的，既不是親戚，又不是朋友，你為什么摻和到這件事里？
聽我一句勸，趕緊回來，不要多管閑事。”
陳小凡道：“宗市長，我跟傷者家屬，的確沒有親屬關系，但我們卻是朋友。
我來臨海之前，已經向劉市長請過假，不會耽誤工作。
所以不用您擔心！”
宗湛春聲音變得越來越冰冷道：“陳小凡，你確定不聽勸告，要一直管下去么？
我可不敢保證，將來會發生什么意外。”
“宗市長，你威脅我？”
陳小凡道：“我們這是法治社會，我不相信會出現什么意外。
另外我把話放這里，我陳小凡要是出現什么意外，某些人要吃不了兜著走。
不信就試試看。”
“你……”宗湛春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那些威脅的話，對普通老百姓或許管用。
畢竟他是分管公安的副市長，想要找人，黑一個老百姓，簡直輕而易舉。
但陳小凡是誰？
那是常委副省長的乘龍快婿，丁政南的孫女婿，要是他出了意外，恐怕整個林州的天都要塌了。
宗湛春深吸一口氣道：“好吧，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把電話給露露。”
“宗市長再見！”
陳小凡假客氣了一句，把電話遞給宗露。
此時宗露還以為，陳小凡區區一個小秘書，得到副市長的訓斥，一定已經灰頭土臉，變得服服帖帖。
在體制內，一個科級秘書，怎敢不聽副市長的命令？
她冷笑了一下，撇了撇嘴道：“知道怕了吧？
要是怕了就趕緊走，別在這里裝領導。”
陳小凡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什么樣的家庭，培養什么樣的兒女。
有宗露這樣仗勢欺人的媽媽，培養出胡壯壯那樣幼兒園小霸王，也絲毫不稀奇。
宗露把手機放到耳邊，得意道：“爸，您剛才訓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秘書了是吧？”
宗湛春嘆口氣道：“談崩了，那小子軟硬不吃。”
“什么？軟硬不吃？”
宗露震驚了，不可思議地笑了笑道：“他連您的話也不聽？”
宗湛春道：“他是另一個市長的專職秘書，不歸我直接管轄。
這樣吧，我一會兒去找劉市長談談，讓劉市長把那小子趕緊叫回來。”
宗露深吸一口氣道：“他就算不歸您直接管轄，但您一個副市長，應該也能指揮動一個秘書吧？”
宗湛春道：“露露，他的情況有些復雜，不能當做一個普通秘書來看待。
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不要跟他們產生沖突。”
“那好吧，”宗露說著，掛斷了電話。
她斜身看一眼陳小凡，這個秘書有些不一樣，竟然連市長的命令都敢違抗。
隨即她對顧嬈道：“顧女士，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跟你溝通。
我知道你是網絡大V，在網上很有影響力。
但我希望你搞清楚，網上也不是法外之地，要是通過造謠，給他人造成傷害，我們也有權力追責。
我希望你能夠自己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