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其實離長孫無忌并不遠(yuǎn),也就不到兩米,只不過中間被好多人給隔住了。
長孫無忌一聲暴吼,李泰急忙應(yīng)聲道:“我在這兒呢,舅父有何訓(xùn)教,惠褒自當(dāng)敬聽?!?/p>
長孫無忌三擠兩擠來到李泰身邊,一只手扯著李泰的胳膊,一只手指著畫像,急促地說道:“這是誰畫的?趕緊把畫師給我請來?!?/p>
“魏王殿下。”閻立本也剛擠到李泰身邊,他沖著李泰深深地一揖:“請來畫師務(wù)必準(zhǔn)我一見?!?/p>
李泰看一眼閻立本,伸手虛扶了他一把,他便直起了身子,李泰抬頭看著長孫無忌問道:“舅父這么急著請畫師做什么?”
“給我也畫一幅你阿娘的畫像唄,還能做什么?你這孩子是不是傻了?”
你特喵地才傻了呢,李泰臉上笑吟吟地在心里腹誹他的親娘舅,要畫你就說要畫,誰知道你找畫師做什么?
找到畫師就要一張畫,瞅你那點出息,換我我就不要畫,我要畫師,讓他做我的私藏畫師,還得哄他把他的畫技給我留下。
“舅父放心,送舅父的那份肯定不會少的,只不過這是第一幅畫像,自然要先獻(xiàn)給父皇,待到再有成品我親自給舅父送到府上。”
李泰恭恭敬敬地微低著頭,笑意盈盈地說著話,李承乾就撇了撇嘴,這個二弟嘴里好像是沒實話,這是第一幅畫像?那東宮掛的那幅不是你畫的?
“好,你千萬別忘了。”長孫無忌一聽有自已的那份,當(dāng)時就開心了,哈哈大笑著轉(zhuǎn)身又去看畫了。
長孫無忌走了,李泰又非常親和地看著閻立本說道:“閻侍郎,單純地從畫技的角度來看,你覺得這畫有哪些不足之處?”
閻立本抬頭向上仰望著,非常仔細(xì)、非常認(rèn)真地盯著畫像,輕輕地呢喃道:“畫技?這哪是什么畫技?”
“呃”李泰當(dāng)時臉上一紅,他前世的時候縱然是超寫實素描界的巔峰人物,在畫技這個問題上也是有人追捧有人詆毀的。
追捧的人稱贊他畫得像,確實是像,比相機(jī)拍得還要像,小動物的絨毛、衣料的質(zhì)感、空氣受熱后的虛浪,各種難以相像的細(xì)節(jié)都處理得十分到位,甚至有人把他的畫放大幾十倍去看,發(fā)現(xiàn)衣物表面摩擦起的小球都十分的逼真。
詆毀的人嫌棄他畫得像,實在太像了,就跟實物擺在眼前一樣,一點想像的空間都沒有,這樣的畫能叫畫嗎?這還畫它做什么?用高清相機(jī)拍唄,這種畫哪有藝術(shù)成份?
李泰的前世在繪畫上,也只會超寫實素描這一項技能,原因說起來令人心酸,就是真真切切的一個窮字。
家窮學(xué)不起更多的技能,所以盡管他的素描經(jīng)常獲獎,在美術(shù)這個領(lǐng)域他還是有點自卑心理的。
如果他會的更多,可能就不在乎別人罵了,別人詆毀他只會素描,而這又是一個事實,他便覺得自已真的不夠優(yōu)秀。
一個美術(shù)愛好者見到閻立本,李泰心里先有了崇敬之心,結(jié)果閻立本一句話把他的畫技完全給否定了。
他失落之極又有那么點不甘,便說了句:“也沒那么差吧?就一點畫技都沒有嗎?”
“這哪有畫技?這能叫畫技嗎?”閻立本瞪眼睛盯著畫像,有幾分失神地大聲說道:“這分明是神技,神乎其技!”
“呃?”李泰微愣了一下,原來是自已誤會了閻立本的看法,他又不好意思地說道:“也沒有那么夸張,你是畫界泰斗,如此評價不夠中懇。”
“畫界泰斗?不不不不”閻立本連連擺手:“跟人家比我根本就不會畫畫。”
李泰沒想到一幅畫把閻立本給刺激瘋了,閻立本的畫當(dāng)然是天下第一流的,只不過素描是個新事物,剛一露頭的時候都覺得新奇而已。
李泰頗有幾分自嘲地一聲輕嘆,他的畫拿什么跟閻立本的畫比價值?
他的畫這么說吧,要是趕上他窮得吃不上飯的時候,給個二十塊錢就能給你畫一張,閻立本的畫少說也得論億估價了,而且那是無價的國寶,誰敢說個賣字?
李泰卻沒有想過在現(xiàn)代他的畫不如閻立本的畫值錢,是因為閻立本的畫具有不可再生性,又有一千好幾百年的時間沉淀成本。
現(xiàn)在兩個人的優(yōu)勢剛好反了過來,閻立本活著他的畫就不是孤品,閻立本的畫再好也沒有古董價值在里邊。
李泰的身份高貴,他的畫就更難得,而且物以稀為貴,素描就他一個人會,這是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當(dāng)然顯得更加的金貴。
“四殿下”閻立本說著又轉(zhuǎn)過身來深深一揖:“無論如何,你要讓我跟這畫師見上一面?!?/p>
“哈哈哈哈……”李世民完全忘了剛才是誰暴躁得要殺人了,哈哈大笑地對閻立本說道:“想見畫師有什么難的?”
李世民大手一揮,豪情滿懷地喊了一句:“把畫師給我宣上殿來!”
李泰撇了撇嘴,看向李承乾,你這個爹是不是有點不著調(diào)?
李承乾輕笑了一下,轉(zhuǎn)過頭去看著李世民說道:“阿爺,畫師近在眼前,不用宣?!?/p>
“???”李世民腦袋轉(zhuǎn)圓了,挨個掃過去也看不出來誰有這兩下子。
李世民最后把目光移到了李承乾的臉上,故意一板臉,怒道:“到底是誰畫的?少賣關(guān)子,快說。”
“阿爺,你只管逼問我做什么?”李承乾裝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抬手一指李泰:“誰獻(xiàn)的,你找誰說去?!?/p>
李承乾要把說話的機(jī)會留給李泰,這可是個露臉的事,他不想搶李泰的風(fēng)頭,再說也搶不著,他最多能說一句是李泰畫的,他又畫不出來。
李世民也懶得張嘴了,就一道“我在等你說話”的眼神,李泰便乖乖地躬身一揖:“此畫乃是在皇兄的啟發(fā)下,用那些鐵石毫畫成的?;市侄撐乙孕臑楣P、以筆剖心,繪我之所思、畫我之所想?!?/p>
那間畫室李世民進(jìn)去過,筆和畫架也都見過,李承乾寫給李泰的信他也看過,可他一點也沒往李泰身上想。
那時候李泰連筆都不認(rèn)識,這么短的時間他就畫得出神入化了?
李泰也給不出什么理由來,他就淡淡地問了一句:“阿爺,這畫像你看完了嗎?我可要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