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轉頭看向李泰,這魏王殿下可以呀,脾氣啥時候變這么好了?李佑印象當中的四皇兄,那是個爆竹脾氣,從來不知道啥叫沉穩(wěn),他的字典里絕對沒有“忍”這個字。
別說事情還沒弄清楚,那些商戶口述的模樣,李泰畫出來的人像,李恪、李治還有自已都指出那些人是吳王府的,光憑這些已經(jīng)足夠點燃李泰這個炸藥包十二回的了。
聽說畫上那些人跟這樁案子有牽連,李恪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圓,眼珠子差點從眼眶里掉出來。
他愣愣的向上望著,又極其緩慢的扭轉脖子,看向李泰,一時間心潮起伏,不知道該說句什么好。
鄧浮生殺了劉明,還攀扯陸清,那些差役明顯是幫兇,也就是幫著鄧浮生害陸清,或者直接說就是陷害李泰的。
將心比心的想,如果是自已畫出了那些坑害自已的人的畫像,而李泰承認那些人是他府里的差役的話,李恪不敢想像會發(fā)生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已會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他肯定收不住情緒。
剛剛自已還怒怨不息的質問李泰,還以為是李泰看不起自已,現(xiàn)在看來李泰實在是給足了自已面子,給的太足了。
李泰知道他們兩個都在看自已,李治這個小家伙也微張著小嘴在看著自已。
李泰平靜的掃了他們兩個一眼,微微一笑:“都盯著我干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盡管那些差役的確是吳王府的人,李泰也相信李恪是不知情的。
一來李恪沒有這個必要,他都打算要離京的人了,何必臨走給自已招點麻煩?
二來就算李恪有這個想法,他也不會用這么蠢的手段,真要是他做的,沒這么容易被查出來。
李恪有點尷尬的牽了牽嘴角,想說句什么,終是沒說出來,他閃爍的眼神和緋紅的面頰也道盡了歉意。
“這件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徹查到底,吳王、魏王、齊王你們三個各自回府,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離府。”
李世民一句話把他們全都軟禁在自已家里了,有理的、沒理的、有牽連的、沒牽連的都是一個待遇。
“兒臣遵命。”李恪、李泰、李佑三個人齊唰唰的躬身下拜。
李世民說話的時候就在觀察他們的神色,李恪沒什么反應,他的下人惹下了禍事,他被軟禁也好,被調查也好,都是應該的,他也沒什么怨氣,恨也是恨自已御下不嚴。
李佑明顯的一愣,他沒想到連他也要被軟禁在家里,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的牽連,他眉目間流露出不服氣和不甘心。
李泰則十二萬分的平靜,看不出半點喜怒,一派謙謙君子之態(tài),就像是一碗讓人看不到底的清水。
李泰明顯是被陷害的一方,李世民沒有給他任何的安慰,還把他軟禁在家中,他居然平靜的像什么事都沒有似的。
李世民是故意的,他就想看看李泰受了委屈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會不會跟李恪一樣的急躁,結果李泰的沉穩(wěn)安靜,不能說是出乎意料,簡直是嚇他一跳。
李泰也沒有過多的驚訝,他早料到皇帝會庇護太子了,只是沒想到會把他們三個人都各自軟禁在府中。
想來也沒什么可意外的,這樣皇帝就有足夠的時間“打造”這件事情的真相了,這個“打造”的過程不需要他們任何人的參與。
李泰沉穩(wěn)安靜,李治可不沉穩(wěn)不安靜,他當即跳了出來,撕嬌式的朝上嚷道:“不行!二哥不能離府,怎么來皇宮住?我要跟二哥在一起,你不讓他離府,我就也去魏王府!”
李泰悄悄的拍了他一巴掌,小聲囑咐道:“別胡鬧。”
李治不聽話了,李泰讓他別胡鬧,他反而鬧的更起勁了,就是個嚷嚷:“不行就不行!要么就讓二哥住皇宮不許出去,要么我就去魏王府住!”
李泰一向是住皇宮的,李世民怎么突然讓他去魏王府住了?當然是為了讓他跟李承乾暫時拉開距離。
現(xiàn)在讓他們同住皇宮,李世民睡覺都得睜一只眼睛,無論他們誰對誰出手,都跟往他心上扎刀子是一樣的。
李治的胡鬧,只換來一聲喝斥,其余的什么作用也沒起到。
站殿太監(jiān)一聲“散班”,文武百官如釋重負,這早朝上的,一直到站到午時都要過去了,第一次知道上朝是個體力活。
群臣排著隊的往外走,其中魏征、房玄齡、秦瓊等十來個人被點名留了下來,他們出了大殿便直奔甘露殿。
李治則抱著李泰的大腿哭了起來,“二哥,二哥”喊個不停。李泰無可奈何的摸摸他的頭,笑道:“我就回府住幾天,你這是干什么?誰搶你二哥了?”
“我不管,我不讓你走,我就不讓你走。”李治緊緊的抱著李泰的大腿,就是個不撒手。
李泰只好拱拱手,先跟李恪和李佑道個別,李恪和李佑也是挺無語的,好端端的被軟禁了,他們也只是對李泰道一聲保重,便匆匆離去了。
他們一離開,這大殿之上就沒有別人了,李泰緩緩的蹲下來,靜靜的看著他。
“雉奴,你不能什么事都依靠二哥,正好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你要讓我看到一個獨立的晉王,而不是一個長不大的鼻涕蟲,懂嗎?”
李治急得直哭:“憑什么不讓你離府?人又不是你殺的。你不是都抓住兇手了嗎?為什么不賞你還要關著你?”
“雉奴,不要這么怨氣沖天的,要相信阿爺。我們是阿爺?shù)牡兆樱斪龀龅娜魏螞Q定都不會是害我們的,懂嗎?”
李泰抬手擦了擦李治臉上的淚珠,這孩子真的跟自已處出感情來了,他要是永遠都是依戀二哥的雉奴該多好啊。
李泰也不忍心傷害他,奈何這大殿上龍椅就只有一張,李泰瞄一眼龍椅,這位置就算是踏著尸山血海往上踩,也得踏也得踩,不然自已就將是被踏被踩的了。
“阿爺偏心,我就不信這事跟東宮一點關系沒有,阿爺為什么不查?”
宮里果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盡管李世民連一個字都沒提到李承乾,沒提到東宮,可是就連李治都想到了,這事東宮脫不了干系。
“雉奴,聽二哥說。”李泰把他的臉上的亂發(fā)掖到耳后,雙手捧著他的小臉:“不是阿爺偏心,是阿爺為難,東宮是不能動的。你我做錯事,要打要罰,皇兄做錯事,要瞞要賞,因為他是儲君,他不能犯錯,他身上只能有光環(huán),不能有污點,你懂嗎?”
“憑什么?他犯罪還不許說?太子就必須是他李承乾嗎?二哥,你不能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