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莊生產隊的薅兔毛效率極高。
二十個人在兔場，一天就薅了5000只兔子。
第二天晌午，隨著大卡車上滿滿當當的全是裝著兔毛的麻袋，林陽從公社魚料生產加工廠出來，身后跟著陳大牛。
“小陽，我不跟你去，行嗎？”
“我打算這兩天開始統一采購野味，在我們縣里的郊區進城的路上設立一個攤位，找兩個可靠的兄弟幫忙負責，可能走不開。”
陳大牛說道。
“行。”
“甘州又不是我第一次去了，胡娟那邊我也熟悉。”
林陽開著車，身后跟著大卡車，快速朝著甘州市的方向而去。
從忠縣到甘州市開車要四個多小時。
林陽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
和卡車司機在甘州的小攤子上隨便對付了兩口，才開車運送兔毛到胡娟的服裝廠門口。
“叔兒，麻煩你給你們胡老板說一聲，就說忠縣的林陽來送兔毛。”
保衛科門口，林陽遞給老頭一根煙。
“行，等著。”
沒一會，胡娟的身影就出現在廠子的門口，臉上洋溢著笑容：“林老板，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你還親自送過來。”
“這不是想著許久沒有和娟姐聊天了，過來聊聊。”
林陽指著身后的卡車：“這是第一批，一共是1800斤兔毛，你看放哪，你找人帶著司機去卸貨，驗貨。”
“老馬，去喊一下物料科的同志，去卸貨。”
胡娟的眼神之中一閃而逝的為難，很快換上了笑容。
這一幕雖然很輕微，但還是被林陽捕捉到了：“今天的娟姐看著有一點點不一樣，不會這兔毛的營生要出問題吧？”
“林老板，到我辦公室。”
“行。”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辦公室，胡娟親自給林陽倒了一杯水：“一路上過來也夠辛苦的，這么大的老板親自給我送貨，先喝點水，晚上一起吃飯。”
“吃飯就不了，我們還要趕回去呢。”
“最近朱豪幾個人不在公司，就我一個人盯著，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呢。”
林陽翹著二郎腿，把桌子上的煙灰缸往自己旁邊挪了挪，這才掏出一根煙點上：“娟姐，最近你這營生是不是已經有訂單了？”
“和去年一樣，準備擺攤，再加上看看今天能不能在我們縣里的商場搞個柜臺。”
“不過今天應該比去年冷，這棉服的出售應該沒啥問題。”
胡娟笑瞇瞇地說道。
“娟姐。”
就在此時，物料科的男同志敲門進來，朝著林陽微微點頭才說道：“剛才我們已經清點了一下，一共1800斤，兔毛的質量很好，比我們往年收購的都要好。”
“行，你先去盤庫。”
聽著這么多的兔毛，質量還都不錯，胡娟的眼睛里含著笑，但是很快就變得有些猶豫了。
“娟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難，不妨說出來。”
林陽是第二次察覺到了胡娟神色異常，問道。
“林老板，我還真有點困難，想要請你幫個忙。”
胡娟略顯尷尬地說道。
“娟姐你說。”
“是這樣……就是我們目前的賬面上的資金可能不太夠。你也知道的，想要做服裝除了里面的兔毛之外，料子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你送來的1800斤兔毛，按照我們的合約是20塊錢一斤，這就是36000塊錢。”
“我們可能一時間拿不出這么多。”
胡娟有些尷尬的說道。
“哦？”
聽著胡娟的話，林陽的眉頭微微一簇：“娟姐，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你給我透個底，你們現在賬面上還有多少錢？”
“這個……”
胡娟被問得有些臉紅，稍稍沉默了一陣子，緩緩地豎起了一根指頭：“目前賬面上只有一萬了。”
“一萬？”
聽著這個數字，林陽驚訝得快掉下巴了：“一萬塊錢也就能維持日常的采購和開銷吧？”
“對。”
“讓林老板見笑了。”
胡娟低著頭，訕訕一笑。
“娟姐，我倒不是這個意思，畢竟做服裝這個行業是要先投入再利潤回籠的。不像是我們趕山的，野味到手就是錢到手了。”
林陽看著胡娟有些尷尬，話鋒一轉：“胡姐你的意思是想要讓我們先供應兔毛，等棉服賣出去之后再給我們結算兔毛的錢？”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胡娟看著林陽，似乎有難以啟齒的話，微微點頭。
“哦？”
看著胡娟這幅模樣，林陽就知道她應該是沒怎么說實話，或者說就是說了第一層意思，還有更深層次的意思沒有說。
“娟姐，我們這關系你就不要和我打啞謎了，你要是需要什么幫助，你盡管說。”
林陽喝了口水，爽朗地笑道。
“真的？”
“那我可就說了。”
“你還記得上次你來我們服裝廠，晚上我們吃飯的幾個人嗎？”
胡娟抬頭，盯著林陽問道。
“知道。”
“那個龐娟，退股了，拿走了一萬五千塊錢，然后自己去開不了染坊了。所以我們公司現在資金也缺，人也缺。”
“賬面上這一萬塊錢，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棉服賣出去之后，資金回籠的那一天。”
胡娟的眼神之中微微一道失落的神色閃過：“另一個合伙人，也不干了，分了一萬塊，說自己一個女人當個萬元戶就行了。”
“這才幾天的時間，你們服裝廠的變故這么大？”
“所以說現在只有你一個人撐著。”
看胡娟尷尬的點頭，林陽翹著二郎腿，緩緩地說道：“娟姐，看來我今天來，除了要答應你事后結算兔毛的錢，你應該還有別的想法吧。”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咱們全省第一個萬元戶確實不簡單。”
胡娟起身，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文件遞給了林陽：“林老板，你是個有本事的人，資金應該也不差，這服裝廠是我的心血，我想……直接賣給你。”
“賣？給我？”
看著轉讓協議，林陽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胡娟：“娟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這服裝廠你可是創始人，而且這幾次聊天，你對做服裝可是有一套的。”
“但是我總不能破了產，讓跟著我的這些工人沒飯吃。”
胡娟一臉地舍不得，但也是沒辦法。
“這樣。”
林陽的腦子飛速的轉動，起身把合同還給了胡娟：“娟姐，你要是覺得可以，我給你融資入股，你繼續做老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