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一個平沙落雁式，結結實實的在雪地里翻了個跟頭，吭哧了一聲。
“沙哥！”
大個子和啞巴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沖上去，扶起了沙海。
沙海氣的后槽牙都快碎了，抬頭看著林陽咧了咧嘴：“行，你丫的叫金鎖是吧？孫家灣打獵隊的是吧？下次別讓老子碰見！”
“全身上下也就只剩下嘴硬了！”
“要么滾，要么留在這里喂狗。”
林陽往后退了一步，把端著槍凍得瑟瑟發(fā)抖的劉青青支棱在了前面。
“走！”
看著黑漆漆的槍口還在晃。
沙海嚇得臉都白了，在大個子和啞巴的攙扶下，很快就消失在了林陽三個人的視線中。
“能放下了！”
等沙家?guī)偷娜齻€人離開，陳大牛連忙摁下了劉青青手里的53式：“別說沙海這仨怕，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門眼，生怕你一緊張扣動扳機，讓小陽給光榮了。”
“是林陽讓我假裝的，我槍法不好，但拒槍不至于這么晃。”
劉青青尷尬的吐了吐舌頭。
拒槍？
聽劉青青這么專業(yè)的術語，林陽內(nèi)心暗自喃喃道：“這個劉青青的爸媽大概率就是當兵的，否則怎么能這么專業(yè)。”
“小陽，想啥呢？”
看著林陽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劉青青：“人家劉知青一個女同志，荒山野嶺的你要耍流氓啊？”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趕緊的收拾，咱們先離開這里再說，誰知道沙家?guī)瓦@三個狗日的會不會折返回來。”
林陽在陳大牛的大腚上給了一腳。
“我……我也幫忙。”
劉青青低著頭，紅著臉，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凍得。
三個人迅速把山貨裝好。
陳大牛一個人扛著一只三十斤左右的大青羊。
林陽手里拎著一個蛇皮袋，里面是鬣狗和兩只野兔。
劉青青提著山雞。
“時間差不多了，到咱們分開的地方匯合。”
林陽說道。
“也不知道趙二蛋同志帶著兩個生瓜蛋子，打到山貨沒？”
陳大牛叼著煙，嘟囔道。
“咱們能頓頓吃肉就行了，生產(chǎn)隊的打獵任務，光靠咱們?nèi)齻€咋行？老子又不是隊長，你也不是副隊長，劉知青更不是會計。”
林陽淡淡的說道。
“有道理！”
“回去咱們分肉。”
一想到晚上能美美地疊一頓爆炒兔肉，別說陳大牛，連劉青青的口水都開始分泌了。
到了之前分開的地方。
遠遠地就看到趙二蛋三個人圍著一堆柴火在烤火。
看林陽三個人扛著山貨回來，趙二蛋迅速迎了上來：“陽哥，你們這是啥運氣，怎么打了這么多？”
正在吹牛的候關，看著陳大牛扛著一只羊，眼神里那個羨慕：“你們是搶誰的山貨了，怎么可能打這么多？”
“我就說陽哥出手，肯定不跑空。”
“你再瞅瞅你，十彈弓打了一只兔子，還沒有二蛋開槍打的兩只山雞多，吹了半天了。”
馬長生咧著嘴笑道。
“關你屁事啊。”
“好像說的你獵到山貨似的。”
候關看著不說話的林陽，沒好氣的嘟囔道：“不就是運氣好點嘛，下次指不定誰打的多呢。”
“馬長生，回去給你爹說一聲，候關以后就不用跟著我進山打獵了。”
林陽看著馬長生。
“為啥？”
候關一愣。
“老子不想帶著眼高手低，還特么像個婆娘一樣嚼舌根的人進山。”
“山貨這份牙祭，他沒資格吃！”
林陽瞪了一眼候關，抬腳就往山下走。
陳大牛和劉青青緊隨其后，什么話也沒說。
他倆現(xiàn)在滿腦子就是分肉，肚子餓得連顯擺的力氣都沒有。
“讓你得意，現(xiàn)在沒得玩了吧？”
“打的一只山雞，還有分半只給生產(chǎn)隊，你神氣什么？”
趙二蛋聳了聳肩膀，一只手扛著槍，一只手拎著兩只山雞：“陽哥，回頭咱們晚上組個場子喝一杯，你給咱說說打獵的經(jīng)驗，我也好繼續(xù)為咱們生產(chǎn)隊添磚加瓦啊。”
“林陽，你算個屁啊！老子還不想跟著你打獵呢？沒你，老子還不活了？”
候關氣得在后面罵街。
林陽沒搭理這種跳梁小丑，他現(xiàn)在在盤算今天的這些山貨分完之后，能賣幾個錢。
賺錢改善一下家里的經(jīng)濟收入，才是頭等大事。
趕著下午飯點，幾個人進了村。
“陽哥，那我去隊長家里，還要給隊里上交一只的。”
“二牛和劉知青……要不要一起？”
趙二蛋是生產(chǎn)隊的民兵，維護生產(chǎn)隊的安穩(wěn)和利益是他的任務。
這言外之意很簡單。
既然都是生產(chǎn)隊的人，獵了山貨都得上交一半。
“這些都是我一個人打的，馬隊長說了，我打的歸我。”
“他倆只是幫我扛回來。”
聽林陽這么一說，趙二蛋也不好強求，只能咧著嘴笑：“陽哥，那我就先走了，回頭進山的時候喊我。”
“走，回家，分肉！”
等趙二蛋離開，林陽才笑道。
“我……我也有份？”
劉青青緊張又興奮，一雙眸子滴流滴流地轉(zhuǎn)。
“第一槍是你開的，當然有份。”
“太瘦了，多吃點，下次開槍就不擔心后坐力打偏了。”
林陽話說出口，就覺得自己該死。
瞎關心什么女同志，看劉青青這害羞的表情，怕是已經(jīng)誤會了。
扛著山貨回了家，張桂英和林山也是驚訝的不得了。
進一趟山這么大的收獲，這得遲到過完年了。
在陳大牛和劉青青的一再堅持下。
兩只兔子，一只山雞，三個人平分。
大青羊全部給了林陽。
畢竟要不是林陽建議當一回搶山子，今天連一只山雞都搞不到。
“行，那我就客氣了，晚上都在我家吃飯。”
……
第二天天剛亮，林陽就扛著蛇皮袋出了門。
在公社花3毛錢坐上去忠縣的班車。
快到十一點，林陽在“石頭人”下了車，扛著袋子下臺階進了黑市。
“奎老板，我讓你搞的東西有信沒？”
林陽掃了一眼，大早上攤位不多，是有五家。
奎三堪比78年的牛馬，每天全勤來黑市上班，正在吃干糧。
“有！肯定有！”
見林陽過來，奎三連忙放下干糧，連忙從內(nèi)襯兜里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了好幾層，才將一張票遞給了林陽：“林陽兄弟，這可是我昨晚上冒著被聯(lián)防抓住的危險給你搞的自行車票。”
“保真不？”
林陽翻來覆去的看著自行車票，黑市上的東西基本不假，但也有點子背的。
“必須保真！”
“這可是從咱們忠縣藥材廠弄到的，有公章的。”
“就是價格貴了點，要35塊錢一張，我昨晚把全身的家當都墊進去了。”
奎三笑道。
“給你5塊錢的好處費，以后有好事還找你。”
林陽也不跟奎三廢話，掏出40塊錢塞在他的手里，拿著自行車票就走。
今天去國營飯店賣了大青羊。
轉(zhuǎn)頭就能去供銷社提一輛自行車回家。
他都不敢想，當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強勢降臨生產(chǎn)隊的時候，那些曾經(jīng)對宿主一家子指指點點的隊里人的嘴臉，得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