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英沒想到她昨天才那么對待大哥大嫂,今天大嫂還能把榛子給自已,而她的爹娘卻只知道榨干她家里的東西......她心里忽然有些動容。
沈清禾看著這一幕,眼中也溢出一抹笑意,如果二嫂能改變自已的話,以后的日子或許會變得不一樣。
劉蘭英拿著榛子進了屋里,朱玉秀還在給自已娘家裝榛子,一邊裝一邊說:“娘,你說要不要給東屋那邊送點兒???上次小妹和秋苗在山上吃烤雞那事兒村里人都知道,我聽說奶在不少人面前都說小妹沒良心不孝順,吃好吃的也不知道送給她和爺吃。”
“都分家了,還送給那兩個老不死的吃干啥?有肉我不知道自已吃?她愛說讓她說去,誰不知道她是個什么德行?人家指不定都背后笑話呢!半截身子都埋進土里了,還惦記著小輩的吃食!”一提起她那個公公婆婆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娘,別生氣,奶說啥咱們管不著,不過咱們給不給他們吃,他們也管不著!”沈清禾安慰了一句,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分家了,所以對于爺奶的印象都在分家之后,她只記得爺奶三天兩頭就跑到她家里來要吃的要穿的,不給他們就撒潑打滾,鬧得很難看。
小的時候她不知道家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后來年紀大了就漸漸明白了,家里不和多是老人無德,她爺奶太偏心大伯,要她爹吃虧,她爹娘不干,于是就分了家,而且分家的時候鬧得很不愉快,都可以相當于斷親了。
她爺奶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她爹沈興慶是老四,大伯沈興旺、二伯沈興盛、大姑沈秀芬、小姑沈秀蘭,這一家子除了小姑外,都跟沈清禾家老死不相往來,就連之前她落水,他們也都沒有人過來看看。小姑沈秀蘭嫁進了城里,都是逢年過節(jié)才回家一趟,沈清禾落水的事情她估計都還不知道呢。
當時鬧分家的原因是沈興慶和沈興旺同時競選村里的大隊長,沈興慶最后選上了,老兩口偏疼長子,他們以后老了肯定也是要跟著老大過的,他們當然要替老大謀好處,對這個結果當然就不滿意了,就逼著沈興慶退位,把大隊長讓給沈興旺。
沈興慶當然不干,老兩口就為了這事兒逼迫他,說要是不讓就當沒有這個兒子,讓他滾出家門去。
當時沈興慶和周春鳳有四個孩子,老大沈青山都十幾歲了,老二老三也要念書,后面還有個被兩口子寵在手心里的乖囡囡,家里負擔太重,他咋可能放棄這么好不容易競爭來的位置,從前那幾十年他已經(jīng)為了父母忍氣吞聲了半輩子,后半輩子他不想自已的媳婦、兒子女兒都跟著自已過忍氣吞聲的日子,他咬著牙并沒有同意。
當時這事兒鬧得很大,老兩口想用村里人的唾沫逼沈興慶就范,但是大家都不是瞎子,這老兩口的德行誰不知道?沒見過扒拉其他孩子全供著老大一家的,最后在村里人的支持下,老沈家分家了。
但是那老兩口做得很絕,他們要斷親,而且把沈興慶一家身無分文地趕了出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還是當時的沈志業(yè)幫了忙,讓他們一家住在先前地主留下來的房子里住了一段時間,還給他們劃了一塊地,村里人幫著慢慢把房子做起來了。
那段時間過得是真苦,沈清禾時常聽她娘跟她說起那段日子,每次說起她眼睛就紅了,還說當時要不是村里人幫忙,還有姥姥姥爺和幾個舅舅的接濟,他們一家恐怕真的撐不下去,現(xiàn)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周春鳳心里恨毒了老兩口,在村里見面都不會喊人,就當沒看到,當然他們也是一樣,現(xiàn)在這老不死的還敢惦記囡囡的吃食,她恨不得上去痛罵幾句!
朱玉秀沒想到婆婆的反應這么大,她是后嫁進來的媳婦兒,那時候分家都分了好多年了,也沒跟那邊來往過,她不知道具體情況,沈青山就跟她說過他們跟爺奶鬧得不愉快,別跟那邊來往就行,現(xiàn)在看來這仇恨是大了去了,她有些愧疚地開口:“娘......”
周春鳳揮了揮手,“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你又不知道,青山?jīng)]跟你說估計也是怕了臟了你的耳朵,反正你就記住了,那一家跟咱們家沒關系,管他們說啥,咱們家的東西就算給野狗吃,也不會給他們!”
朱玉秀有些心驚,她點點頭,“娘,我知道了?!?/p>
“你小姑也不知道是咋了,這么長時間都沒回來過?!敝艽壶P又跟沈清禾嘀咕,“過兩天咱倆去公社一趟,去她家看看是不是出了啥事兒?!币话氵@小姑子都是兩三個月來一回,這次都快半年了,上次端午節(jié)的時候也沒來,不會真出了啥事兒吧?
“好。”
......
第二天沈清禾就跟著周春鳳一起回了娘家。
周春鳳娘家不在沈家灣,離得還比較遠,不過也是紅旗公社底下的一個村,叫大灣村,她們兩人騎自行車騎了兩個小時才看到大灣村村口那條大灣河。
大灣村跟沈家灣不一樣,這邊的人口都是從外地遷移過來的,所以大多都是雜姓,也沒有什么很大的宗族,沈清禾聽她娘說過周家以前打仗的時候,從黑省遷過來的逃難的,最后在這里落了戶。
周春鳳除了逢年過節(jié),很少回娘家,這一次回來當然不能空著手去,除了一網(wǎng)兜榛子,沈清禾還特意去山上逮了兩只野雞回來,綁住腳塞在背簍里,還帶了不少梨子,之前霍硯修送的麥乳精沈清禾不想喝,也被一起拎過來了。
這會兒秋收結束,大家都閑了下來,她們到的時候沈清禾的姥爺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煙,看到她們,周國強連忙把煙桿拿下來弄滅了,嗆了兩口才說:“春鳳,你跟清禾咋回來了?”
“還帶這么些東西干啥子?拿回去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