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何思為家里就一個人，她沒想著起早，家里沒有燒爐子，又不趕著做飯，今天她想好了，就一頓飯，包點餃子就完事了。

只是家里的大門被拍的直響，像在砸門一樣。

何思為有些無奈，心想一定又是王東，她套好衣服跑過去打開門時，看到的是佟彩芳，雙腫著一雙眼睛。

看到何思為那一刻，她說，“思為姐，我媽走了。”

說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何思為愣了愣，這些日子忙著將背后的人扯出來，他們也沒有時間去關注佟家的事，今天要不是佟彩芳找上門來，她都快忘記他們一家子了。

何思為說，“進來說吧。”

佟彩芳抽搭的搖頭，一邊說，“思為姐，你能借我點錢嗎？給我媽辦后事的錢還差點，你放心將來掙錢我一定還你。”

之前照顧，看在佟長泉的面上，現在人沒了辦后事，更不可能不幫。

何思為讓她等著，轉身去屋里拿錢，沈營長給她的錢，她之前說不動，可還是動了，現在還有六十塊錢，她算了一下，最后拿出二十塊錢，其他的收起來。

同時自己也換好衣服，拿著帽子出了屋鎖上門，快步到大門口，她把錢塞到佟彩芳手里。

“這是二十塊錢，走吧。”

同時，她把大門鎖上。

佟彩芳拿著錢，“思為姐，今天過年，你別去了，就在家里待著吧。”

何思為已經鎖好門，“走吧。”

人沒了，她總要送最后一程。

佟彩芳又抽搭起來，看她這副樣子，何思為催促她說，“咱們快點吧，家里還等著吧？”

佟彩芳這才加快了步子。

趕到佟家住的地方時，家里掛了白，佟母也被送到火化場了，秦宇凡陪著佟父，這處院子里，別人家貼著紅紅的對聯，他家卻是死了人，到底讓鄰居覺得晦氣，何思為趕到時，有幾家人也在佟家，其中有個微胖的男子，還在勸著佟父。

“欠的房租我也不要了，我知道今天讓你們搬走不講究，可大家都圖個吉利，一年忙到頭，大家都盼著明年是個好年頭，你們就當幫幫大家忙，委屈一下。”

何思為從外面進來，聽到的就是這番話。

佟父臉漲的通紅。

秦宇凡也很生氣，“宋叔，話可不能這么說，房租我們給，也不欠你的，但是哪有大過年把人往外趕的，你要是提前說也行，現在讓我們搬，搬到哪去？睡大街上嗎？”

被叫宋叔的，正是剛剛說話的房東，他口氣一直很和愛，“宇凡，我也是看著和你爸認識，你一過來找我我就同意了，可是現在人死在屋里，以后這房子也不好租啊，又是大過年的，你就當叔不講究吧，讓人先搬到你家去，等過了正月再找房子也行。”

秦宇凡臉乍青乍紅，“我家不是沒地方住嗎？我姑返鄉回來，一家子都擠在一起，我們四代人同堂，當住得下。”

宋叔說，“那你們就自己想辦法吧。”

佟彩芳一直在外面聽著，身子微微顫抖，“搬，不用你趕，我們現在就搬，房租也不欠你的。”

說著，從何思為給的二十塊錢里，拿出六塊錢，一把塞到宋叔懷里，“這是房租錢。”

宋叔沒客氣，這錢他拿的底實，給了直接就收了，誰也不會和錢過不去。

“那行，你們先收拾，我也回去過年了。”

看著佟家人說搬走，跟著過來的鄰居也都散了。

佟彩芳走到父親身邊，“爸，咱們走吧。”

佟父說好，家里只有兩套行李，幾件破衣服，加上用生活用品，其實并不多，可是收拾完，也要用三輪車才能拉走。

這么多的東西，秦宇凡說，“我去看看借個板車。”

東西就放在院子的門口，別人家是歡聲笑語，佟家卻是被橫掃出門，連個去的地方都沒有。

佟家父女沒有說去哪，明知道何思為自己住，卻也沒有開口。

何思為為動開口說，“之前朋友租了一處房子，是要存放東西的，現在一直空著，你們先住在那吧。”

縱然家里沒有外人住，何思為也不想再將人帶回家里，帶進去容易，送出來就難了。

佟父連連道謝，一邊抹淚，佟彩芳也道謝，秦宇凡借了平板車回來，聽到佟彩芳說有地方去了，他也跟著 高興。

他說，“是去何姐家嗎？”

何思為看他一眼沒說話。

佟彩芳沒察覺出來不對，還笑著說，“不是，是思為姐朋友的一處空房子。”

秦宇凡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笑著說，“那挺好，只是這樣一來，又給思為姐的朋友添麻煩了。”

何思為說，“沒事，先搬過去住吧。”

之前租的廠房在郊外，附近沒有幾戶人家。

看著有些冷清。

屋子里空落落的，只有一些木頭架子，之前是用來放藥材的，現在也沒有藥材，所以都空著。

何思為說，“隔壁屋子有木板，先拿過來簡單搭個床吧，取暖的話，就把屋里的木頭先燒著吧。”

她自己也是做飯才用蜂窩煤，平時也不取暖，但是這邊的房子比四合院要破，房子也透風，就更冷一些，屋子里不燒指定不行。

等佟家的東西搬進屋里，何思為也沒看到有吃的，也不知道佟家些這日子是怎么過的。

看這樣，和流落到大街上沒有區別了。

火葬廠那邊，還要去人。

把東西放好，一行人又趕去火葬廠，何思為和秦宇凡在外面的休息室等著，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佟彩芳出來了，她讓兩個人先回去，這邊還要幾個小時。

大過年的，秦宇凡確實不能久待，何思為也起身，“那我先回家，明天再去家里看你。”

佟彩芳說，“思為姐，大過年的，已經給你添這么多麻煩了，你別折騰了。”

何思為說沒事，讓她也好好勸勸她父親，這才和秦宇凡走了。

大年三十，公交車不多，還是也有車。

等車的時候，秦宇凡一個勁的和何思為道謝，說她幫了大忙。

何思為煩他，沒給他好臉色，只問，“佟彩芳現在在干什么工作？之前聽她說你幫她找了，我也沒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