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玉瑤轉身回眸冷睨了一眼蕭琰,眸色中透著幾分淡淡的輕嗤:“殺了你,也依舊綽綽有余!”
聽到楚玉瑤這么一番話,蕭琰帶來的這些侍衛們紛紛用著異樣的目光望著楚玉瑤。
更有甚者,當即已經將手搭在了腰間的劍鞘上!
那一瞬……
楚玉瑤臉上笑意更濃了幾分:“怎么,你們還敢跟我動手不成?”
她倒是也想試試看,蕭琰的能力到底有幾分!
畢竟她的手中還有皇帝親賜的玉佩,見到玉佩,猶如親見陛下蒞臨!
誰敢和她動手,那就是謀反!
蕭琰擺擺手,冷叱一聲:“誰給你們的狗膽?”
當即,那些侍衛們趕緊將手持的長劍往回按了按。
“姐姐說的是,不過我今日在此,就是想要告訴姐姐,我絕對沒有謀害太子的心思,更不會和太子謀奪皇位,倘若我真有那一份心,當初就不會將皇兄給推上那個位置——”
蕭琰壓低了聲線在楚玉瑤的耳畔呢喃著。
楚玉瑤意識到了什么,她怔愣在原地,一雙眸子直勾勾的落在了蕭琰的身上:“當年宮變的時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我父兄他們到底遭遇了什么?”
“姐姐……既然陛下都不愿意同你說這些,你來問我,有些不太合適吧?你還是見到陛下,親自去問他吧。”
他訕訕一笑,以四兩撥千斤之力的話術便將楚玉瑤將要問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楚玉瑤宛若如鯁在喉一般,明明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當務之急也不是研究這些事的時候,應該是盡快調查清楚鄢陵郡玄鐵礦一案!
劉青山被嚇暈過去好幾次,即便是清醒著,卻也依舊還是秉持著那么一套說辭!
“下官當時就是財迷心竅了,本來是想著有了玄鐵礦,能夠將玄鐵賣出去換了錢,然后給百姓們換些吃食來,不曾想,竟然遭遇了如此大變……下官真的不敢叛國啊!”
劉青山拱手作揖,一個勁兒的磕頭。
他的腦袋上都已經起了一個大血包。
被人從外面給接回來的蕭與鄢,此時渾身臟兮兮的,蓬頭垢面的模樣,任憑是誰來也看不出,他竟然會是當今太子!
蕭與鄢一進門,見到這位劉大人時,他上前一步,怒不可遏的一腳朝著劉青山的小腹踹了過去!
“狗官,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為了你的百姓們著想,你可曾想過,你給他們帶來了多少災厄!若不是你的陰謀詭計,怎么可能會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的玄鐵礦內出砂石無數全部都丟在河道里,導致了河床擁堵,暴雨之下,這些積水排不出,莊稼和百姓們的房屋全部都被河水沖毀——”
蕭與鄢單手叉腰站在原地,氣勢洶洶的對劉青山所有的罪證,一一指摘。
面對蕭與鄢這么一番話的時候……
起初劉青山臉上還未有半分漣漪,直到他聽到蕭與鄢說,他根本就不配為父母官!
劉青山總算是繃不住了!
“下官雖然罪該萬死,可是這天底下做官的不都是這樣的?太子,你要不要去看看,這天底下哪個當官的沒有中飽私囊,若是當真為了天下社稷,為百姓安身立命做父母官,早就已經尸骨無存了!”
劉青山的話,擲地有聲,他氣勢洶洶的大聲叫囂著:“我先前身為考子,因為我出身貧寒,我一遍遍參與科考,一次次被人惡意中傷,被他們換走了我的考卷,篡改我的姓名,甚至還不惜打斷我的右臂……”
往昔一幕幕浮現涌動在劉青山的眼前。
他喃喃著:“當初我的父親為我取得這般名字,就是想要讓我能夠爭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可是呢,我就算是再如何爭氣又能如何?誰能夠抵得過這世道皇權富貴當道,普通人出身,就活該性命被踐踏,就該為草芥為螻蟻!”
楚玉瑤聽到劉青山的話,雖然生氣,可她更氣的卻不是劉青山。
而是對于當今朝政的不滿。
盡管她知道,這些年來蕭景珩已經很努力,盡可能的想要擺脫傀儡皇帝的束縛。
架不住這朝臣勾結,前朝中,這些人各個暗懷珠胎……
全部都是前朝遺留下的舊臣,殺也不是,留下委以重任也不行。
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是一蹴而成,只能一步步慢慢來。
可對于百姓們來說,僅僅是一年的顆粒無收便要餓死了一家老小!
她痛心卻又感到無奈。
蕭與鄢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沒能從嘴里憋悶出一句話來。
他暗暗地嘆息一聲:“朝臣勾結,那這也不是你從中作惡的理由,若是人人都像你一般,為官者,僅是為了能夠中飽私囊,這普天之下,尋常百姓可還有活路!孤問你,明明你也是被人踐踏過尊嚴的人,你又為何——”
“為何?”
劉青山臉上漾著一抹倉皇無力的笑容,隨之搖搖頭:“殿下,你自然是不懂,你生來就是皇權貴胄,即便是時至今日您不是太子,您也一樣能夠過著優渥的日子,而尋常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祭奠了他們那不值錢的一生!”
也不知道怎的……
楚玉瑤好似是看到了太子的眼眸中有著淚光閃爍。
起初她也不是太確定,直到她站起身來,漫步徑直朝著太子的方向走去。
她嘆息一聲:“這便是天命不可為,你若當真是在皇城中,又怎能知曉尋常百姓真正所需,又怎能體諒他們真正之苦?”
“我雖知曉了他們的困頓,可我仔細思索,竟想不出當下破局的法子,身為太子……我可真是太沒用了!”
太子哽咽著,一雙眼眸猩紅一片!
他癱坐在椅子上,一遍遍捶打著自己的大腿。
天災人禍……
這世上多的是痛心疾首無可奈何!
蕭琰從外面進來,他推開門,拍拍手,命人將食盒全部都給抬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