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瑤倒是也沒想到,區區一個鄢陵郡竟然還藏著這么大的秘密。
好一個劉青山,先前他不是還曾經立下雄心壯志,說要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這么快可就忘本了?
“要說這個劉青山也真不是個玩意兒,我若是知道他嘴里所說的美人兒都是被逼無奈才被帶來這里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動她們啊……”
喬大人一邊說著,一邊大口喘著粗氣。
楚玉瑤挑起了柳眉,冷睨了面前的老頭一眼:“說的再好聽卻也抵不過事實,你不還是動了人家良家女?如今你們兩人同流合污,你作為劉青山的保護傘卻還想著將自己摘的一干二凈?”
“實不相瞞,貴人……我真真是不知情被騙來這里的啊!若說……若說是我動了那些良家女,這是不假,不過卻也是她們上趕著要對我投懷送抱的,若不然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做那逼良為娼的勾當啊!”
喬大人說罷,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對了,我還想著到時候要將這件事情稟明陛下,我遲遲沒有松口答應給他批下那一條商路,我就是琢磨著此事得等我入京面圣后再作商議。”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無非就是你嫌他給你的錢不夠多罷了,我聽聞喬大人你都已經來了這里半個月,半個月也足以讓你查清楚他的鐵礦產量這些事吧?我要你現在給我寫清楚。”
楚玉瑤說完抬眸定定的注視著喬大人。
他攤攤手:“我這也沒有筆墨……”
緊接著楚玉瑤又攥緊了手中的紗幔,老頭一張臉被勒的通紅一片。
他無奈的朝著門口喊了一聲:“來人,送筆墨來!老夫今夜盡興,要給美人兒提字一幅!”
看來這個喬大人倒也是個機靈的人,他知曉楚玉瑤的身份不凡。
比起來鐵礦的利益,他倒是現在更想要活命。
有這一點,便也足夠了。
楚玉瑤嘆息一聲,她倚靠在軟榻上,余光朝著窗外瞥了一眼。
如今外面雨勢不小,大雨傾盆之下,也不知道蕭與鄢還有楚寒他們狀況如何了。
臨夜,楚寒還有蕭與鄢他們一行人被送達了后山。
蕭與鄢一眼便看出了這里狀況異常,從那黑黢黢的山洞里出來的漢子們,一個個遍體鱗傷。
甚至還有人手里拎著鞭子,一路上鞭笞著他們……
“你們還拖著做什么,今天不想吃飯了?”
為首的官差說話間就抬起了手中的長鞭朝著男人的身上掄了過去。
背著沉甸甸竹筐的男人,一個虛步沒站穩,身形踉蹌著朝著一旁栽倒了過去……
這一幕,看的蕭與鄢觸目驚心!
殷紅的鮮血混合著煤灰一樣的從他的脊背上一寸寸流落下來。
楚寒見著蕭與鄢邁開腿打算要朝著男人的方向走去,他演技手快的抬起手來,一把攥著蕭與鄢的胳膊。
他遞了個眼神給蕭與鄢,搖搖頭示意著切莫不可輕舉妄動。
在這里,不會有人將他給當做太子,他宛若尋常人無差!
至于那官差嘴里口口聲聲說的吃食,更是令人感到發指!
黑黢黢的碗里甚至都分不清那到底是一碗水,還是米粥,依稀恍惚能夠看到有蟲兒漂浮在上面。
盡管如此,卻還是有著一個年邁的老者,賠著笑臉,一臉歉意的看著官差:“官爺……求您,能不能先暫時將我這幾日的工錢給換成米糧送給我城外的家里人吃……”
老漢用著央求的語氣,卻也換不來半分的憐憫同情。
官差冷睨了他一眼,嗤笑一聲:“工錢?誰告訴你在這里干活兒還有工錢的?我告訴你,若不是郡守大人見著你們可憐,施舍了這些吃食給你們,朝廷對你們不管不顧,你們就算是餓死在外面也沒有人馳援你們這幫廢物!還想要工錢?”
在一旁站著的蕭與鄢聽到官差這么一番話,瞬間體內怒血翻涌著。
什么叫做鄢陵郡守施舍給他們……
明明京城不斷送來馳援的糧食給江南,這些吃的米糧到最后都落到了誰的嘴里?
“沒、沒有工錢?”
老漢兒聽到這話,詫異瞪大了一雙眼睛。
他似乎是難以接受這般殘酷的事實,痛心疾首般的拍著胸口誒呀一聲。
接著撒開腿直沖沖的朝著那石頭堆上撲了過去:“蒼天啊,你真是不睜眼啊!是天要亡我……是天要亡我啊……”
老漢說罷直接朝著石頭堆上狠狠一撞,鮮血摻雜著雨水,就這般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然而周圍的這些人見著這般場景,臉上并未掀起半分漣漪,似乎是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一般,從容淡定。
蕭與鄢的身子都在發顫,他指著老頭:“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啊!”
他邊上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推搡了他一把:“走吧,每天撞死在外頭的人,數不勝數,人命又如何,如今的人命比草還賤!生來就不是生在京城的達官顯宦,我們還是認命吧,如今能夠茍活已經屬實不易……”
蕭與鄢實在是難以接受這般殘忍的現實!
他轉身回眸,對那官差怒叱一聲:“可好歹人也是死在這里了,你也要對他的家人安撫吧?”
官差們甚至都不帶多瞥老漢一眼的,拖拽著老漢的尸體,就像是拉著一條野狗一般,甚至連個草席都沒有,朝著邊上一扔……
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蕭與鄢的一雙眼眸猩紅:“郡守可知曉你們做這般腌臜事嗎?克扣了米糧,草菅人命……”
“郡守?小伙子,你有什么資格跟我們在這里說這些?等你什么時候有能耐見到郡守大人,再同我等頤指氣使也不遲!不過——既然你已經來到了礦場,老子可要提醒你一句,若是你今日搬不完這些鐵礦石,你今兒個可就要餓肚子了!”
那官差說話間揚起了鞭子便要朝著蕭與鄢的身上掄過去!
楚寒眼疾手快的沖了過來,擋在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