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站在她們二人房門外的蕭與微,趕巧將二人今夜的一番談話全部都給聽了去。
蕭與微用手緊緊地捏著絲帕,她難以置信般的瞪大了一雙丹眸。
怎么會呢?
在她的印象中,母妃永遠都是溫婉大方的那個,說話的時候柔聲細語的,不管她和皇兄在外面惹出來天大的麻煩,都無需擔憂。
因為他們知道,到最后一定是文妃來幫他們料理……
如此人美心善的一個人,又怎么會對下面的這些宮婢這般狠心?
“我這腿,倒也并非是中毒,只是先前的時候文妃命那老嬤嬤在我的血脈里落入了銀針,那銀針細如發絲般剜入我的血脈中……隨著我每日走動,一點點往身下滲透,如今我這般只怕是要命不久矣了。”
她吃痛的表情,不像是能夠偽裝得出的。
站在門外聽到如此驚天秘聞的蕭與微,此時身形踉蹌,險些要站不穩。
“砰”一聲巨響落下。
蕭與微碰倒了倚靠在門口的掃把,不等著屋內的二人反應過來。
她火速轉身拔腿就走,片刻不敢猶豫!
現下她還沒想好該如何應對這一切,更不知該如何解決文妃那邊。
在她的印象中,這么多年來母妃性格溫柔,對待下人寬厚,闔宮上下無人不贊頌文妃的功德。
可夏盞身上的傷痕又該如何解釋?
蕭與微神情未定的回到了主殿內,她還沒來得及坐下,未曾開口說話,便聽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方才不是說要找夏盞陪你一起去接無根水的么?夏盞人呢?”
楚玉瑤將她手里的繡緞又一次拿起,上面的虎頭樣式被她拆了又繡,反反復復,上面已經毛躁的不像樣子。
她想著,有朝一日等到自己和女兒相認的那一天,便將這虎頭肚
兜送給她,也不算自己食言了。
哪怕與微現下和她面對面,可在與微的心目中,自己不過是在這后宮中和她投緣的一個宮妃而已。
不過是她父皇的妃嬪,并非是娘親!
“沒事,她……她和那個玉蝶兩個人在屋子里說話,我見著門關著,就回來了。”
蕭與微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一片,仿佛受驚過度一般。
楚玉瑤心思細膩,一眼便看出她臉上的異狀,忙不迭放下了手里的繡緞。
她站起身來,來到了蕭與微的跟前輕輕地用手試了試她額前的溫度。
見著與微沒有發熱,她懸著的心總算得以落下:“也沒有發熱,怎么會臉色這么難看呢。”
“我剛才淋了雨而已,你怎么這么大驚小怪的。”
蕭與微說罷,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咕嘟一口氣一揚而盡,嘴里呢喃著:“我母妃都不像你似的,總日這般小心翼翼,我不也長這么大了?”
“那是自然。”
楚玉瑤說話的時候,臉上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畢竟先前與微跟著文妃,這闔宮上下全部都是文妃的人,誰會輕易擅動公主呢?
如今女兒來到了自己的身邊,那便不一樣了,她需要處處小心謹慎,否則便是要牽連了自己也害了與微。
“懿嬪……有件事,我也不知道應該找誰問才好,我要是問你,你會不會和我說實話?”
蕭與微重力的將手里的瓷杯給放下,表情凝重的望著楚玉瑤,低聲詢問道。
見著她這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楚玉瑤訕笑著起身,她來到了屋門口,將先前袁天健吩咐她的藥酒給拎了起來。
這藥酒性子溫熱且還大補,對于蕭與微如今的身子而言,百益無一害。
她倒了一碗藥酒,遞給了女兒:“若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倒是不如喝點酒,都說酒壯慫人膽。”
“你才慫呢!”
蕭與微端起了瓷碗咕嘟一口氣一揚而盡,她臉上閃過一抹不屑的神色,轉頭看向一旁去。
她打小便是一個心里面藏不住心事兒的孩子,如今更是如此。
知曉了這么一個秘密,且,懿嬪這段時日來對她照顧有加。
這個夏盞還是懿嬪的宮婢……
“我方才在夏盞他們的屋門口,聽到了夏盞說,她的身體怕是快要不成了,她說我母妃先前罰她,在她的體內下了銀針,如今銀針下行已經落到了小腿,還有一些已經入了心脈。”
伴隨著蕭與微這么一番話落下,那一剎楚玉瑤手里的酒壇子一個沒端穩。
‘啪嗒’一聲酒壇子摔落在地。
緊接著木門被人推開,夏盞踉踉蹌蹌快步走來。
她眸色復雜的望著自家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放著,這些瓷片讓奴婢來收拾便好。”
一剎那,楚玉瑤心頭那些疑慮全部都已然解開,她算是明白了為何這段時日來夏盞總是腿疼不止。
更是清楚了為何
文妃能夠甘愿放人來到她的身邊。
原來是這般緣故!
她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起夏盞的手臂,試探著她的脈象。
盡管楚玉瑤才學淺薄,卻也懂得簡單的把脈醫理。
覺察到夏盞脈象紊亂,她柳眉間蹙起了一道川字紋,“我問你,你的腿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從何得來,你今日一五一十全部都要同我仔細交代清楚!”
“我……”
夏盞支支吾吾,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她的眼眸中閃爍著淚光,按照她對小姐的了解,若非小姐已經知曉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證據把握,否則絕不會這般詢問的。
“小姐,您說什么呢,奴婢的腿疾就是先前因為跪地太久落下的病根而已,這么一點小事,就無需勞煩小姐記掛在心了。”
夏盞錯過了楚玉瑤的目光視線,將眼淚生生的給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