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地品著冷茶,眼神狠厲。
“真相不重要。我給她一個恨云晚和老頭子的理由,這就夠了。”
“只要她心里種下這根刺,遲早會為我所用。”
“我說云晚是她殺母仇人的女兒,她就得是!”
……
《天籟之戰(zhàn)》全國總決賽演唱會門票,在官方平臺開啟線上預售的瞬間,服務(wù)器便不堪重負,陷入了短暫的卡頓。
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頁面刷新后,所有價位的門票,從最遠的看臺到內(nèi)場前排,全部變成了刺眼的灰色“售罄”字樣。
“秒罄”這個詞,在演唱會門票銷售領(lǐng)域,展現(xiàn)了它字面意義上的絕對速度。
社交媒體瞬間被這場售票狂潮席卷。
朋友圈、微博、幾乎所有的社交平臺,都被一股炫票熱潮淹沒。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京圈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拿骱透欢鷤儭?p>他們曬出的,清一色是位置絕佳的VIP區(qū)域電子票截圖,配文更是五花八門卻核心一致:
“手速還行,決賽夜見!@云晚”配圖是閃閃發(fā)光的VIP票。
“哎呀,一不小心搶到兩張第一排,有人一起去看晚晚封神嗎?”
文字茶里茶氣,炫耀意味十足。
“云晚,我來了!萬人場館,為你吶喊!”
直接粗暴,熱情奔放。
一張薄薄的門票,在這一刻,詭異地成為了身份、人脈乃至運氣的象征。
能曬出VIP區(qū)門票,尤其是在云晚視線可及的區(qū)域內(nèi),仿佛就自動躋身于她的“自己人”圈子,擁有了某種無形的特權(quán)光環(huán)。
而且,這炫耀的風越吹越烈。
這邊。
裴景深看著手機,屏幕上依舊停留在那個顯示“售罄”的灰色頁面。
書房里只開了一盞昏黃的臺燈,將他半邊臉隱在陰影里,顯得輪廓愈發(fā)清峻,也透出幾分孤寂。
他沉默地刷新了幾次頁面,結(jié)果依舊。
想了想,撥通了助理的號碼,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幫我弄一張《天籟之戰(zhàn)》總決賽演唱會的門票,位置好一些的。”
電話那頭的助理苦笑都快溢出聽筒了:“老師,這個票……不是靠搶或者加錢就能弄到的。”
“現(xiàn)在黃牛票已經(jīng)炒到三到五倍的價格!VIP區(qū)域基本都是內(nèi)部贈票或者定向邀請,流出來的極少。我真的無能為力。”
裴景深:“一點辦法都沒有?”
助理的聲音充滿歉意:“老師,這真的不是錢或者一般關(guān)系能解決的事。云晚小姐現(xiàn)在的熱度太恐怖了。那個圈子,我確實夠不著。”
“知道了。”裴景深淡淡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書房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夠不著”三個字,像一根細針,輕輕扎在他心上某個隱秘的角落。
他一個學術(shù)圈的頂尖人物,在國際頂級期刊上發(fā)表論文時都從容不迫,此刻卻被一張娛樂演唱會的門票難住了。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周予白”三個字。
裴景深眉頭蹙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裴大教授,晚上好啊。”周予白的聲音帶著他特有的慵懶腔調(diào),背景音里還有隱隱約約的音樂聲,似乎是在某個工作室或者酒吧,“你是不是在為總決賽的門票發(fā)愁?”
裴景深沒說話,周予白能知道這一點,他并不意外。
周是這個圈子的大佬,誰沒有搞到票,他肯定知道。
而且周也知道,裴一定會想去現(xiàn)場看云晚的表演。
周予白輕笑一聲,帶著幾分戲謔:“別忙活了,你那套學術(shù)圈的人脈,在這種事上不好使。要不要我?guī)兔Γ课疫@兒,剛好還有幾張位置不錯的富余票。”
語氣變得有些玩味:“就當是還你上次以‘蒙面歌神’身份幫云晚拿高分的人情。怎么樣,裴教授,領(lǐng)我這個情嗎?”
這話聽起來是雪中送炭,實則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感,精準地刺中了裴景深此刻最敏感的自尊心。
他裴景深,何曾需要靠這種人情來獲取接近云晚的機會?
一股混合著屈辱和抗拒的情緒涌上心頭,他的聲音瞬間冷硬了幾分,帶著疏離的客套:“不勞周老師費心。一張門票而已,我自己能搞定。”
周予白也不強求:“行吧,裴教授有骨氣。那您慢慢搞定,要是改變主意了,隨時找我。不過……票可不等人哦。”
電話掛斷,忙音傳來。
裴景深將手機丟在桌上,發(fā)出不大不小的一聲響。
周予白最后那句話,像根羽毛搔刮著他的神經(jīng)。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沉默良久,裴景深最終還是拿起手機,開始翻找通訊錄。
他首先撥通了一位在文化部門任職的朋友的電話,對方人脈頗廣。
“李老,是我,景深。有件事想麻煩您……”
一番寒暄后,裴景深委婉地提出需求。
李老的聲音充滿歉意:“景深啊,要是學術(shù)會議的票,我肯定沒問題。但這是流行演唱會,還是云晚的……我認識的那些老家伙,誰搞這個呀?真是愛莫能助。”
第二個電話,打給一位家里做傳媒生意的世家子弟。
對方一聽就笑了:“裴哥,您怎么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早說啊!要是提前一兩個月,我還能想想辦法。現(xiàn)在?云晚的票都被炒上天了,關(guān)鍵是有價無市!VIP區(qū)更是被京圈那幫人盯死了,我插不進手啊。”
第三個電話,打給一個據(jù)說和娛樂圈有些關(guān)聯(lián)的遠房表親。
表親直接大倒苦水:“景深哥,不是我不幫,是我根本夠不到那個層面!”
“云晚現(xiàn)在什么地位?她演唱會VIP區(qū)的票,都是直接送到豪門世家那種級別手里的!我們這種,連邊都摸不著!”
一連打了七八個電話,結(jié)果無一例外,全是委婉的拒絕或直白的無奈。
所有通往場館的道路,似乎都被一道無形的墻堵死了。
這堵墻,叫做“圈子”。
裴景深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
電腦屏幕上,是云晚為演唱會拍攝的一張宣傳海報。
海報上的她,站在璀璨的燈光下,眼眸自信,笑容耀眼,仿佛匯聚了全世界的光芒。
而他,卻連一張坐在臺下仰望她的門票,都求而不得。
他是裴景深,他自然不可能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