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之前,馮天雷對小寺廟還沒有足夠了解的時候,他也認為這里就是武紅的“印鈔機”。
可事實上當他真正接手了這里,對這里有了全面的了解之后,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小寺廟和一般的賭場一樣,只招待社會上那些無權無勢的爛賭鬼,那么肯定是穩賺不賠的,這世界上任何一個賭場都沒有賠錢的,哪怕是賭場不出老千也會賺的盆滿缽滿,因為光是靠賭錢過程中抽水就能把賭客給抽干,抽死。
但是武紅在建這個賭場的時候,主要目的就不是為了招攬這些人的,而是為了某些領導。
領導們若喜歡賭錢,那么來十次就讓他贏九次,如果不喜歡賭錢,那么這里也能給領導提供天上人間一般的享樂,這成本是難以想象的高。
甚至于有些時候領導光顧這里頻繁一點的話,賭場會連著賠錢一兩個月。
因為從那些爛賭鬼在這里輸的錢,已經不能填補這些看不到的成本了。
再加上運營這個地方,需要上百個小馬仔看場子,還有賭場里的荷官,小姐,每個月要給這些人的開支,那都是個天文數字。
所以小寺廟這個地方至于能不能賺錢,對武紅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聽武紅說完這些,周遠志不解道:“那就算小寺廟不賺錢,慈念凈院這個地方每年也應該不少賺錢吧?”
“呵呵,別提了,慈念凈院更是個填不滿的窟窿。”
“什么?這地方還能怎么虧錢?”
慈念凈院作為一個專門用于供奉有錢有勢人骨灰的寺廟,周遠志在第一次去的時候就很吃驚,因為他看到在這里供奉骨灰的價格都是天價,還想著一年這個地方能收入不菲。
而實際上真實的情況也不是他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要是慈念凈院真的只是生意,那么每年的確是有一筆不小的收入。
但這里所供奉的哪些骨灰,都是華中省那些有錢有勢的家庭,和武紅要是沒有關系,他們便會實打實的一年付幾萬幾十萬的錢。
可是武紅集團規模太大,和社會上牽扯到的人和關系也太多,為了拉攏這些人,慈念凈院一般都是不會收這些人的錢的。
再加上慈念凈院每年需要維護,管理,還要養活著幾十個出家的和尚,這又是一筆不小的成本投入。
從慈念凈院建成到現在,武紅是沒有見過一分回頭錢的。
周遠志對此大感震驚。
“我實在是沒想到,慈念凈院每年竟然消耗你這么多資金,也就是你們武紅集團家大業大,換做是別的企業,那怕是早就被拖垮了。”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是慈念凈院,還是后山小寺廟的賭場,這地方即便是每年虧損一些,那對我們整個武紅集團來說也是十分劃算的。”
“劃算?就這還劃算?你要虧多少錢才會覺得不劃算?”
“要不說你們當領導的思維和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人思維是不一樣的呢。”
“到底什么意思?”
原來在多年前,要建慈念凈院這么一個寺廟,那還是文正飛給武紅出的主意,武紅她自已根本就沒想到這一點。
剛開始的時候由于投資比較大,武紅內心也有點擔心和壓力。
還是混跡官場多年的文正飛,前前后后的給他講了這里面的利弊關系,武紅才決定一次拿出十幾個億的資金打造了這個地方。
現在看來,文正飛當時的想法是正確的,武紅的決定也是正確的。
這地方雖然每年表面上虧損了不少錢,可是暗地里給整個武紅集團,還有武紅本人帶來的利益,那也是一般人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就比如說此刻,周遠志需要幫助的時候,小寺廟的賭場就能給他提供最有利的幫助!
周遠志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還忍不住給武紅豎起了大拇指。
心想武紅得虧不是自已的敵人,也幸虧武紅不是在榮陽縣起家的。
要是自已在榮陽縣面對武紅這樣的對手,那他這個小小的縣委書記,怕是早就不知道被整成什么樣子了。
然而慈念凈院的長期虧損,武紅內心是能接受,甚至還感覺到這是比較劃算的。
因為在她心里,早已經把慈念凈院以及后山的小寺廟當成了整個武紅集團的某種“成本”了。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其實慈念凈院的虧損也并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簡單。
這里面有一條隱藏極深的蛀蟲,一直都未能被發現。
只是這條大肥蟲還沒有露出馬腳而已,不過也快了!
餐廳里,老李收到了武紅的命令之后,就開始一個勁的給程博翔灌酒,想要從程博翔口中套出一個武紅想要的名單。
可程博翔是何等聰明的人,意識到老李的意圖之后,他就開始處處提防。
因為他知道,眼下自已還是個對武紅來說有利用價值的人,可要是輕易把這件事情給交待清楚,那自已的下場是什么樣的可就說不定了。
無奈,在酒過三巡之后,老李只能打開天窗說亮話。
他一邊和程博翔碰了一下杯子,一邊笑道:“程市長,相信你現在應該看得明白狀況,這周書記要不了多少天可能就是咱們巴川市的市委書記了。”
“那當然,這點小事兒我還能看不明白嘛。”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何不趁著周書記還沒調任到巴川市,多和他搞好關系呢?”
程博翔眉頭微微一皺,趕緊又換上一副笑臉。
“嘿,老李,你說的這是哪的話,我今天來給武總送禮,那不就是在維護我這邊和武總還有周書記之間的關系嘛,再者說了,咱不一直都是自已人嘛。”
“對,咱一直都是自已人沒錯,眼下周書記要上任巴川市市委書記這件事多少有那么一點阻礙,你看你作為咱當地的市長,能不能給周書記提供點幫助?”
不管明不明白老李是在說什么,程博翔聽到這句話連腦子都沒轉一下就直接回答道:“那是當然,周書記有事兒就是我有事兒嘛,再說以后周書記上任之后,我還依然會給周書記鞍前馬后的嘛。”
“那你現在能不能把你知道的,誰想要和周書記競爭市委書記這個位置的人,擬出一個名單給我?”
這高手之間的對話,往往都不需要,也不會把話給說的太明顯就能達到目的,這是為了能夠讓彼此之間都比較體面。
可程博翔這也是咎由自取,給了敬酒不吃,想要吃罰酒。
現在老李已經把話擺在了明面上,也算是給他最后的體面,甚至關乎這個家伙能不能從市長的位置上體面的滾下來。
就要看他在面對老李這個問題的時候,接下來這句話該怎么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