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云縣有一條河，名字就叫青河。

這條河進去青云縣的地方，剛好把兩個村子給分割開，所以河東邊的村子就叫河東村，西邊的村子就叫河西村。

吳成當年就是河東村的，面前這個出租車司機也是土生土長的河西村人。

由于這條河不大，河面也就是二十多米的寬度，倆人又算是緊挨著，所以這倆村差不多算是一回事兒，互相都非常了解。

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華中省組織過一次全省的地質情況調查，調查過程中，偶然間就發現在河東河西兩個村有鋁礦。

但由于鋁礦的含量并不高，再加上當年開采技術受限制，省里就沒怎么當回事，更沒有要開采鋁礦的打算。

當年青云縣的有些膽子大的老板是動過歪腦筋，想著通過開采鋁礦能發一筆橫財，也真有人這么做了。

可現實卻有點骨感，因為鋁礦的含量比較低，有幾個老板開出來的礦并沒有能讓他們發大財，甚至有些還虧了錢。

于是接下來一段時間里，周邊就沒人再打鋁礦的主意了。

直到九十年代末期，時年二十多歲的吳成又打起了鋁礦的主意。

用出租車司機的話來說，這家伙屬于那種不光是腦子靈光，膽子也足夠大的人，所以一兩年的光景，吳成就利用鋁礦賺得了千萬財富，當時人人都傳言，吳成絕對是整個青云縣最有錢的人。

說到這兒，周遠志就有些不解。

“師傅，你剛才不是說你們村里的這個鋁礦含量很低，別人開采最后都沒賺到錢么，他怎么就能發財呢？”

“唉，要不說吳成這個家伙膽子大呢，并且膽子還是沒了邊兒的大啊！”

原來在當年的政策上有這么一項不太合理的要求，是導致多數人開礦賺不到錢的原因。

那個時候上面已經有了環境保護的意識，雖然要求不怎么嚴格，但還是有人管的。

山上如果發現礦產，有相關手續是可以開采的，不過有點扯淡的是，山上普通的石頭不允許任何人開采和對外銷售。

理由就是開采石頭會導致當地山林環境惡化，這也是之前當地吃過的虧。

因為幾十年前不少人在山上開采石頭，導致山上東一個坑西一個坑的，嚴重影響了山上的植被生長。

后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地的林業部門就要求不允許再開采石頭了。

說吳成膽子大，是因為這貨在開采鋁礦的時候，連石頭都拉出去給賣掉了。

石頭這玩意雖然相對鋁礦來說價格要低很多，但架不住量大，還是天量，可以說用挖掘機在山上隨便一鏟子下去，那就跟開動了印鈔機是一樣的。

司機這個時候說道：“周縣長，你想想，別人在山上采礦賺不到錢，那是因為采礦賺來的錢，還要拿出一部分來修復山林的，可吳成這貨，他可以說直接把山頭都給削掉了，甚至我小時候記得原來有個小山頭的位置，現在都特娘的成了平地了，你說他能賺不到錢嘛，那何止是賺錢，簡直就跟撿錢是一樣的啊。”

袁炳文點點頭說道：“是啊周縣長，我記得很多年前，咱們華中省很多造石棉的企業，當時對石頭的需求量可是非常大的。”

周遠志又問：“可你們當地明知道他把石頭都賣了，難道就沒人管么？”

“唉喲，誰管啊，當年吳成剛開始干的時候，賺到的錢可沒少給他們相關部門，什么林業局，環境局，地礦局……就沒有他買不到的關系，真金白銀都到了這些人的手里，那可不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唄。”

這時候周遠志和袁炳文倆人對視了一眼，因為同時想到了之前于田說過的話。

并且他們還記得吳成之前好像還當過林業局的局長。

就問他：“對了，我聽說吳成之前還當過林業局的局長，有這事兒么？”

“有，沒錯，我記得很清楚，那是2000年以后的事兒了，他先是當上村長的時候，生意就交給家里人來打理了，后來也不知道通過什么手段當上了林業局的局長，那段時間也是我們這里礦上最忙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二十四小時不停的在開采！”

聽對方說完這些，周遠志是長出了一口氣。

因為此刻他能確定于田說的話可能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是自已差點上了吳成這個家伙的當，差點被他的演技給騙到。

實施情況如此，那么周遠志至此開始，也不會對吳成再有半分的憐憫之心！

他對司機說道：“師傅，吳成之前的很多產業都交給了親戚朋友在打理，這些我們是有所耳聞的，可是最近怎么聽說他要把這些企業給交給政府，以后企業賺的利潤就屬于你們青云縣的老百姓了，這件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哈哈，你還別說，這件事情的確是真的，前段時間我們青云縣就不少人在傳這件事兒，并且我還聽說現在吳成家的親戚已經把山上的有些礦交給政府了。”

袁炳文追問道：“那這么說的話……吳成也算是干了件好事兒吧，對不對？”

“呸，什么狗屁好事兒，這家伙怎么可能干人事兒！”

這一點是周遠志一直疑惑的，而經過司機的解釋，他終于明白過來，吳成的確沒有這個好心眼！

原來吳成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河東村跟河西村本來面積就不大，鋁礦含量也很低，經過這么多年的非法開采，鋁礦可以說差不多被開采盡了，或者說對于整個青云縣來說，鋁礦都已經是枯竭的狀態了。

再加上近些年上面對于各個地方環境治理要求越來越嚴格，就是有人想開采山上的石頭也沒人敢下手了。

歸根結底來說，現在山上的那些鋁礦就是個擺設，是已經賺不到錢的廢礦！

至于吳成口中說的別的企業，也無非是跟鋁礦有關聯的運輸公司，礦產加工的企業。

這些企業規模不大，但之前著實是給吳成家族帶來了大量的利益，讓吳成身邊的所有人都成了腦滿腸肥。

而這些企業全部都依托于山上的礦場，現在礦場已經沒了鋁礦，這些企業不管到誰的手里都是個賠錢貨。

接著司機又說了一件令人發指的事情。

原來在這之前，也就是山上的鋁礦產量逐漸開始減少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馬上要枯竭了，一年多以前他就想要轉讓手里的這些企業。

本地人自然是沒幾個有錢人，根本就買不起，他是請了很多外地的老板過來，想要把這些企業通過騙的方式賣給外地人。

可這些人來到青云縣都調查了情況，最后沒有一個人上當。

于是吳成才想到這個把企業“送”出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