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程國棟微微頷首,然后擺擺手,示意趙衛東繼續看。
趙衛東立刻低下頭,開始看信紙上的內容。
越是看,趙衛東臉上的神情便越是凝重。
這血書上記敘的內容,可說是觸目驚心,與趙衛東了解到的西欒縣情況完全背道而馳。
信中,對方怒斥孫永年是西欒縣黑惡勢力團伙的保護傘,聲稱西欒縣此前打擊的黑惡勢力團伙實際是合法商人,黑惡團伙另有其人。
“書記,這東西您是從哪里得來的?沒有開展調查嗎?”趙衛東看完之后,抬頭看著程國棟,心中波瀾起伏,疑惑地詢問道。
“我家保姆出去買菜回家,在她菜籃子里發現的。”程國棟緩緩一句,繼續道:“拿到這封信后,我讓人調查過菜市場的監控,可惜,沒找到賽信的畫面,應該是在監控死角做的;也讓人了解過西欒縣那起案件的情況,根據目前所知的情況,西欒縣的工作是在洛川市指導下進行的,而且,相關涉案人員都已經認罪,供認不諱,沒有問題。”
趙衛東眉頭微皺,道:“既然沒問題,那您怎么還要我過去調查?”
“西欒的情況很復雜,資源豐富的地方,想分一杯羹的人就多,難免會有各種混亂的情況。而且,這是血書,還直接放到了我家保姆的菜籃子里,可見寫這東西的人也是有不小的能量。”程國棟緩緩一句,然后道:“我在拿到這封血書后,才決定把你調去西欒縣的。”
“您倒是看得起我。”趙衛東啞然失笑,但目光分外凝重。
倘若信中所寫的內容為真,那么,此次去西欒縣,可真的是要打一場硬仗。
畢竟,這么大的案子,洛川市都介入調查了,如果真的有問題,那么,案件的牽涉范圍得有多廣,問題得有多大。
而且,信中所提及的,還是孫永年這位縣委書記。
還有,就像程國棟說的那樣,既然信件能夠放到程國棟家保姆的菜籃子里,說明對方有著不小的能量,不然的話,不會連省委書記家的保姆都知道。
而這,應該也是程國棟這么重視的原因,事情太大了,如果發現了端倪,不查一查,不合適,但就因為這么個東西就大張旗鼓去查,也不合適。
“好鋼得用在刀刃上,除了你,沒有更合適的人了。”程國棟笑了笑,平和看著趙衛東,道:“調動你過去,不顯眼,也合理,不會讓人意識到真實動向;還有,如果為真,除了你,我不覺得別人一定能扛得住這份壓力。”
“那這么說的話,我這次過去,還是得繼續把狠人書記給做起來。”趙衛東聽到這話,揚了揚眉毛,向程國棟笑著調侃道。
程國棟也是啞然失笑,然后鄭重其事道:“如果真的存在問題,那就把狠人做起來!”
說起來,他把趙衛東從中原市調走,目的是為了讓河洛省不存在狠人局長。
可誰想到,眼下出了這檔子情況,狠人局長可能沒了,但是,倒是會冒出個狠人書記。
“行。”趙衛東笑著點頭稱是,然后輕聲感慨道:“希望這東西是一紙誣告。”
“但愿如此。”程國棟跟著點點頭,他也不希望信上的內容是真的,因為上面的東西一旦是真的,那就意味著,西欒縣乃至洛川市都存在著不少的問題,甚至,會如山體塌方般的情況,一片接著一片垮塌下來,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件顏面無光的事情。
趙衛東定定神后,向程國棟道:“程書記,既然我這次過去有這份使命,那我希望省里能夠給我一些支持。第一,這封血書,我要帶走;第二,我要調派兩個得力干將去西欒縣,充實一下我的隊伍,不然的話,雙拳難敵四手,倆眼一抹黑,萬事難成。”
“沒問題。”程國棟不假思索的點點頭,道:“說你的人選,我全力支持。”
“我希望組織能夠把青山鎮鎮委副書記、紀委書記張語涵同志調任西欒縣,擔任紀委委員或者是分管案件調查工作紀委常委;我希望組織能夠把榮陽縣公安局副局長舒明理調任西欒縣擔任公安局局長;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把青山鎮副鎮長于棟梁調任西欒縣城市管理委員會……”趙衛東不假思索的便向程國棟說出了人選。
這些人,都是他的班底,是忠誠可靠的人選。
紀委有可靠的人,這樣的話,真有問題,動手才能更迅速。
公安口能夠掌握局面,才能夠讓案件的調查更快速。
城市管理那邊就更簡單了,礦產方面不少瑣碎雜事都要跟城管方面接洽配合,有人在那邊,發現問題的角度更全面。
只有分散在這些重要的關鍵位置,才能夠讓他更快的打開局面,弄清事實。
而且,這對提及的這些人來說,也都是一次好機會,能夠讓他們或擺脫鄉鎮干部身份,進入關鍵部門擔任關鍵職務,又或者能夠去掉頭上的副字,邁出重要一步!
“你倒是獅子大開口。”程國棟啞然失笑,略略沉吟后,點點頭,道:“不過,俗話說得好,一個好漢三個幫,你確實需要有人支持!這樣,張語涵和于棟梁同志可以調過去,但是,舒明理同志的調動要暫緩,等你確定西欒縣存在問題后再進行調整。”
“行,那就按照您說的來。”趙衛東立刻笑了笑。
他知道,程國棟是個謹慎的人,張語涵和于棟梁都是副職,而且位置沒那么重要,但是公安局長的位置很重要,不適合貿然調整。
“去吧。”程國棟滿意點點頭,示意趙衛東可以離開了,但在趙衛東準備離開時,程國棟目光動了動,又抬起手,攔住了趙衛東,道:“等等,我寫幅字送給你!但是,你不能掛在辦公室里,若是真有問題,遇到可靠的人,可以拿給他看看!”
話說完,程國棟從抽屜中取出一張宣紙,撲在桌子上,拿毛筆蘸滿墨汁后,略一沉吟,便開始在紙張上龍飛鳳舞起來。
趙衛東看著那氣勢充沛奔放的大字,嘴角不由得浮起笑容——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