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瑞被耿觀瀾敲打了一句，不敢再多言，低下頭，掩飾著臉上的不忿。

劉文華思忖良久后，沉吟道：“領導，趙衛東想要做第三極，手里最大的牌，就是他那張票，還有玉蘭書記手里的那張票和紀委的能量。他們都是初來乍到，在東山沒有根基，這是他們最大的弱點。我覺得，我們可以從這方面下手，來穩住局面，或者分化他們。”

“哦？”耿觀瀾點點頭，道：“說說看。”

劉文華急忙道：“第一，是工作層面。他是市委副書記，兼任政法委書記。但黨務這塊，還是以您為主，人事也有永瑞部長具體操持，他插手的空間不大，主要是在政法系統。政法委那邊，邱實剛吃了虧，但邱實畢竟是梁友民的人，我們可以暫時觀望，甚至，適當時候可以人為的給他制造點兒困難，讓他知道，在東山，沒我們的支持，那就寸步難行。”

“第二，是調研這件事。他要去調研，那就讓他去，我們甚至可以配合他，主動推薦給他一些調研點。這些點，要選擇好。要給他一些存在問題的地方，讓他去碰碰釘子，感受下基層的復雜和頑固，挫挫銳氣。有些地方，則是安排成樣板，讓他只能看到我們想讓他看到的東西。總而言之，要把調研的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里，引導他的視線和判斷。”

“第三，就是玉蘭書記那邊。雖然這次會上的情況來看，他們的關系匪淺，但這是他的優勢，也未嘗不能作為我們的切入點。玉蘭書記是紀委書記，盯著的是紀律。我們可以給她點兒線索，一些關于梁友民那邊，或者是某些中間派干部的復雜問題，引導她去查。”

“查的出，是她的成績，也能打擊對手；查不出或者查錯了，那責任就在她。而且，也能牽扯到她的大量精力，讓她無暇他顧，減少對趙衛東的支持力度。”

“第四，可以給他點兒權限，讓他去指導玉蘭書記的工作，甚至給玉蘭書記布置任務，讓玉蘭書記找他匯報任務。玉蘭書記畢竟做過他的領導，現在被他指導工作，我就不信玉蘭書記能毫無芥蒂的欣然接受，倆人在一塊待久了，肯定有落差，肯定會生嫌隙。”

耿觀瀾聽著這些話，微微頷首，沉吟良久后，轉頭看著段永瑞道：“永瑞同志，你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文華同志考慮的比較周全。”段永瑞立刻道：“組織部這邊，對于趙副書記要去調研的相關區縣干部，我會提前做好功課，該提醒的提醒，該準備的準備，既要讓他看到成績，也要讓他看到困難，更要讓他明白，困難需要人幫助才能解決。”

“嗯，你們說的都很好，就這么做吧。”耿觀瀾滿意的點點頭，面帶微笑，淡淡道：“趙衛東想當第三極，沒那么容易！東山市的水，比他想得深。他想摸魚，可以，但是想當漁翁，那就得看看他有沒有那么好的水性，有沒有那么結實的網。我們先靜觀其變，以靜制動！”

話說到這里，耿觀瀾頓了頓，沉聲道：“另外，給下面的人打個招呼，趙衛東過去調研，接待按照規矩來，不能冷落，也不能過熱。還有，材料要準備的扎實，要做好預案，不能讓他抓住大的把柄，不能讓他借題發揮，掀起什么風浪，至少不能從我們這邊！”

劉文華和段永瑞立刻點頭稱是。

“永瑞，你那批人事動議，暫時放一放，但準備工作不能停，交代名單上的人，要經得起考驗，等時機成熟后，再拿出來！趙衛東和高玉蘭不是要熟悉工作嗎？這次調研結束，也就熟悉的差不多了，咱們再議。”緊跟著，耿觀瀾向段永瑞吩咐道。

段永瑞連忙點頭稱是，但心中的郁氣卻是分毫未減。

辛辛苦苦一場，卻因為趙衛東的攔阻被狙擊，這口氣，他遲早要出來！

……

同一時間，市長梁友民的辦公室。

與耿觀瀾那邊的凝重算計不同，梁友民辦公室里的氣氛要輕松點多。

常務副市長李元斌坐在沙發上，滿臉笑意道：“市長，今天這會開的，真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趙副書記和高書記這兩張反對票，簡直是價比千金！老耿這回算是結結實實的碰了個大釘子。而且，從這看來，他確實是沒倒向老耿，這對咱們是個大利好。”

“是啊，沒想到這位趙副書記這么堅決，直接亮了反對票。”梁友民捧著手里的保溫杯，臉上也滿是笑容，心情舒暢一句后，接著收斂笑容，帶著些審視道：“不過，這小子的野心不小，看他這架勢，只怕是不甘于當個搖擺票或者跟班，而是想自立門戶，當第三極！”

“是啊，年紀不大，胃口不小。”李元斌立刻點點頭，然后接著道：“您的態度是？”

“有些東西，不是他想當就能當的，我還想當書記呢，不也沒成嗎……”梁友民笑呵呵一聲，調侃一句后，接著道：“就算我們樂意，耿觀瀾也未必他成第三極。而且，他要真想成第三極，也能緩和下我們跟老耿的關系，有個共同的敵人。俗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李元斌立刻點頭稱是，接著道：“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簡單。”梁友民眼底掠過一抹寒芒，玩味笑道：“他不是想去調研，想摸東山的底嗎？那就讓他摸，還可以給他創造些渠道，給他透點風聲，讓他有選擇的過去。有些地方，耿觀瀾經營的鐵板一塊，水潑不進，正好讓他嘗試著去碰一碰。”

“好，我明白了。”李元斌立刻點頭稱是，接著道：“等等我就安排一下，找些渠道，似是而非的向他透露點兒風聲，或者是在調研的路上，安排點兒巧合，讓他看到我們想讓他看到的東西，讓他去查，我們想讓他查的事情。”

“對，就是這意思。”梁友民點點頭，然后叮囑道：“但是一定要做的巧妙，而且要確有其事，不能留下痕跡，讓他察覺到是我們在背后推動，要讓他覺得，是他自已敏銳的發覺了問題。趙衛東很聰明，別讓他察覺到我們在利用他，最后弄得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