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場！”
秦兆輝怒極反笑，往椅子上一靠，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一副要坐等看好戲的表情。
趙衛東也懶得理會他，轉頭看著沈墨，道：“我們走。”
話說完，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而去。
沈墨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秦兆輝，跟著趙衛東便轉身離去。
走出駐京辦，沈墨向趙衛東低聲道：“你剛剛太沖動了，秦兆輝雖然懶政，但說得情況未必是假的，如果真是有不可調和的問題，萬一……”
“沒有萬一。”趙衛東打斷了沈墨的話，凝視著她的雙眼，道：“老沈，咱們在基層摸爬滾打，遇到的困難少了嗎？哪一次的困難，是因為你怕了退縮了就解決的？如果這樣，萬事不成！秦兆輝這種人，不是被嚇破了膽，就是失去了干事業的銳氣！他的話，要聽，但是，也不能完全聽！刀山火海，還是要闖一闖！不闖！怎么知道闖不過去？”
緊跟著，他語調放緩，接著道：“而且，咱們的準備很充分，規劃做的很扎實，前景也是比較好的。部委審批，看的也是項目本身的質量和可行性，我相信，我們的東西能打動他們！如果這都不行，那就說明是部委那邊的人有問題！到時候，無非是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沈墨也被趙衛東的這股子正氣和自信感染了，心中的憂慮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豪情壯志，笑道：“你說得對！咱們就去會會這個馮處長！看看他到底是公心還是私心！”
兩人相視一笑，剛剛的些許陰霾一掃而空，然后便驅車向農業農村部所在方向趕去。
農業農村部的大樓，莊嚴肅穆，進進出出的人們行色匆匆，神情凝重，帶著一種部委機關特有的氣質。
趙衛東和沈墨在門口做了登記，然后便按照指引，來到了鄉村產業發展司所在的區域。
休閑農業處的辦公室外，情景著實是有些夸張。
走廊門口，站滿了人，各個地方的口音都有，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期盼和焦慮。
有些人看起來神情還有些疲憊，依舊沒有離開，估摸著是在苦熬等一個機會。
趙衛東和沈墨對視一眼，神情凝重。
僧多粥少，這陣仗著實不小。
他們也沒多言，找了個位置便開始耐心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辦公室門口人進人出，可漸漸地，當幾個在他們之后過來的人都被工作人員叫進去，但他們卻始終無人問津，趙衛東的眉頭越皺越緊。
沈墨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壓低聲音道：“情況有些不對，我怎么覺得是晾著咱們呢？”
趙衛東微微點頭。
他剛剛跟旁邊的人攀談過，帶隊的是個南方某省的農業農村廳副廳長，是在他們之后來的，對方剛剛已經被請進了接待室，可一直沒輪到他們。
就好像，他們這兩個西欒縣的縣委書記和書記，就像是被遺忘了一樣。
又過了約莫一個多小時，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干部拿著文件夾走了出來，叫了一個名字，請對方過去。
趙衛東當即快步上前，客客氣氣道：“同志你好，我是河洛省西欒縣縣長趙衛東，想向馮處匯報一下我們縣關于鄉村文旅……”
那年輕干部不等他把話說完，就不耐煩的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馮處今天的日程都已經安排滿了，你們的事，以后再說吧。”
“同志，我們只需要十分鐘，不，給我們五分鐘時間也行。這是我們的項目，非常成熟，請您轉給馮處看一眼。”沈墨也快步上前，將精心準備的材料遞了過去。
年輕干部瞥了一眼材料封面，當看到【河洛省西欒縣】六個字時，手都沒有抬起來，語氣冷淡道：“不好意思，我已經說過了，馮處今天沒空！如果你們要遞交材料的話，到那邊轉交，馮處有時間的時候會看的。”
說著話，他抬起手隨意指了指遠處的一個辦公室。
話說完，他也不給趙衛東和沈墨再開口的機會，便帶著叫到名字的那人，面帶微笑，將對方請進了馮東來的辦公室。
態度區別之明顯，已經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
趙衛東和沈墨站在原地，臉上都變得十分難看。
這一刻，他們能算是徹底明白了也體會到了叫做【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
“他絕對是因為我們是從河洛省過來的，所以才是這個態度。”沈墨壓低了聲音，帶著氣憤：“秦兆輝說的是真的，這個馮東來處長可能對河洛省有很深的成見。”
趙衛東眼神冰冷。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也從這種赤裸裸的區別對待中發現了這個情況。
但趙衛東也知道，這時候，抱怨和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必須要搞清楚癥結所在，才能夠對癥下藥。
“應該是的。”趙衛東點點頭，然后低聲道：“得想想辦法，看看這個結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解開了這個結，才有希望。”
“怎么搞清楚，他根本不理我們。”沈墨蹙眉。
趙衛東笑道：“你是從部委衙門出來的，你還問我，我就不信，這機關大院里密不透風。”
沈墨啞然失笑。
確實，這事兒不該問趙衛東，而該她來安排。
當即，沈墨便拿起手機，在農業農村部這邊找了個相熟的人，將電話撥了過去，詢問了幾句，然后對方便壓低聲音笑道：“你們啊，是撞在槍口上了！別說你們了，這幾年，你們河洛省報上來的休閑農業項目，基本上都被馮處給斃了！”
“為什么啊？我們的項目都是認真做的，也符合現在的導向啊！”沈墨急切發問，是滿是不解和委屈。
趙衛東見狀，立刻意識到對方要說出答案，當即輕輕湊了過去，要聽下電話那邊的話。
他一靠近，沈墨便覺得身周的溫度忽然升高了一些，幾乎能清晰感知到趙衛東的存在感，而且，趙衛東微粗的呼吸帶動氣流掠過面頰，讓她面頰癢絲絲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這時候，電話對面的人壓低語調：“為什么？當初馮處在你們程書記有過交集，受過程書記的申飭和處分，好像鬧得挺不愉快的。馮處長這人……呵呵，有點記仇……”
一聲落下，趙衛東和沈墨的心瞬間一沉。
果然如此！
不是項目不行，不是沒時間見！
是人不行！
是舊怨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