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主任,我怕是要辜負領導的期望了……”
張建嘴唇翕動良久后,向凌峰使了個眼色,然后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點了根煙,將電話撥給了錢冠群,待到接通后,臉色灰敗的嘶啞道出了南李鄉的情況。
【形勢不是一片小壞,是一片大壞啊!】
錢冠群聽得眼角直抽搐,心臟咚咚跳得跟敲鼓一樣。
他也沒想到,舒明理和張語涵的手段會這么凌厲迅猛。
這樣強烈的攻勢下,什么事情都是藏不住的,真相必定要浮出水面。
“錢主任,我跟您交個底,南李鄉這邊的局面,我真的是有些掌控不住,搞不好要把事情給辦砸了,您跟領導說說,要不行,換個人過來。”張建語氣中滿是苦澀。
來之前,他本來還想著,能夠借此證明一下自已,在孫永年那邊多博取一些好感和信任。
可現在,他真是一點兒這樣的想法都沒了,完全壓不住張語涵和舒明理這倆人。
“你今天才過去,就讓領導換人,你覺得這現實嗎?”錢冠群眉頭深鎖,不滿道:“而且,你是組長,是領導親自定的人,怎么就控制不住局面呢?”
他也真是納了悶了,張建平時做事挺有手段的,怎么這次這么挫,剛過去,屁股還沒暖熱,就被人給打磨掉了銳氣,動起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這倆人的手段您是沒見到,針扎不進,水潑不進,而且,他們是強力部門的,說出來的話那是貨真價實的有分量。”張建苦笑著解釋一句,然后壓低聲音又補了一句:“最關鍵的是,理不在咱們這兒,人家要往大了查,咱沒理是寸步難行啊。”
錢冠群聽著這一言一句,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知道,張建說的是實話。
這世上的事兒,最怕的就是個認真,尤其是那種又占理又認真的情況。
而張語涵和舒明理現在所在做的事情,就是此種情況。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張語涵和舒明理壓根不怕張建拿身份去壓他們,張建的身后是站著孫永年不假,可是,人家倆的背后也站著趙衛東。
更不必說,現在朱宇飛和趙衛東還在這件事情上合流了。
縣委書記的能量固然大,可是,縣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和縣長加起來的能量也不小。
“錢主任,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可能得讓領導的心里有個準備了。”這時候,張建又壓低聲音,向錢冠群低低來了一句。
“你先努力控制好局面,有什么新情況,第一時間跟我說,我去見見領導,說一下相關情況。”錢冠群沉聲一句,然后便掛斷了電話。
他知道,【心理準備】這件事,還真不是張建說的那么簡單。
孫永年為了把侯德勇扶上縣委常委、石龍鎮黨委書記的位置,真的是花費了不少心血。
孫永年這么做,不止是因為信任侯德勇,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孫永年的年紀已經到站了,站完這班崗,大概率就要退居二線了。
這個時候,孫永年不止要考慮安穩上岸,也要考慮,怎么做才能夠讓離開之后,依舊能夠對西欒縣保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知根知底,且能夠絕對信任的人在西欒縣走到關鍵位置。
若是侯德勇如今能夠邁出縣委常委、石龍鎮鎮委書記的關鍵一步,那么,等到孫永年離任的時候,就可以奮力托舉侯德勇一把,嘗試讓其從這個位置,搖身一變成為西欒縣縣長,或者是西欒縣縣委副書記,到時候,西欒縣的局面就還在掌控之中!
倘若侯德勇因為南李鄉的事情,失去了這個寶貴的機會,孫永年暫時又拿不出來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倘若如此的話,那孫永年之前的心血就全部白費了,而且就連為以后規劃好的藍圖也要泡湯了,同樣的,這一任期.結束后,孫永年的影響力觸角,就再也觸及不到西欒縣。
等到那時候,將要引發的連鎖反應搞不好會更加的劇烈,天知道會發生什么。
其實,這一點兒,也正是他之前患得患失,思忖是不是要為自已考慮考慮的原因。
下一刻,錢冠群壓下心頭紛亂的思緒,去了孫永年的辦公室。
敲門而入后,錢冠群便把情況小心翼翼的告訴了孫永年。
“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孫永年聽著錢冠群的話,眼角抽搐,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辦公桌上,桌上水杯的杯蓋都跳起來了,水杯中的茶水也潑灑了出來。
他對侯德勇寄予厚望,可結果呢,侯德勇再這么關鍵的時刻,掉了這么大的鏈子,導致他之前的布局、之后的規劃,全都出現了可能被推翻重來的情況。
他又對張建寄予厚望,希望張建能穩定住局面,可誰能想到,這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竟然連兩個初來乍到的外來戶都無法制衡,處處讓別人牽著鼻子走。
“領導,息怒。”錢冠群慌忙快步上前,一邊抽出紙巾幫孫永年清理著桌面,一邊壓低聲音道:“張建同志也說了,這次的問題主要是在與他們在事情上不占理,而且,張語涵和舒明理完全不服從管理,他這個組長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他是組長,那兩人只是副組長,這都管理不了,要他這個組長是干什么吃的?”孫永年冷冰冰道。
錢冠群慌忙干笑不語。
“蠢貨!廢物!”孫永年喝罵一聲,但也心知肚明,張語涵和舒明理為什么不服從管理,不就是因為趙衛東的緣故嗎?
有趙衛東在身后站著,張語涵和舒明理自然對跟張建對著干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領導,息怒,火大傷身……”錢冠群見狀,慌忙將孫永年杯中的茶水倒掉,沏了一杯新茶遞過去后,恭敬道:“為今之計,問題怎么解決,事情會怎么發展,關鍵點其實還是在衛東書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