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志,走吧,去檢察院!”
趙衛東平和笑了笑,站起身,朗聲道。
一語落下,眾人立刻起身,跟著趙衛東走出會議室。
趙衛東走在最前方,腳步沉穩有力,意氣風發。
郭慶明跟在后面,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仿佛是斗敗的公雞。
其他幾位頭頭腦腦相互交換著眼神,神采復雜,誰也沒想到,這位年輕書記就任的第一天,情況竟然會發展成現在的樣子。
而這樣的畫面,落入場內所有人眼中,心中也都是暗暗納悶,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一行人便趕到了檢察院。
趙衛東知道消息瞞不住,也沒有刻意隱瞞消息,趕到檢察院時,這邊所有人已經是臨危正坐,臉上滿是緊張之色。
“各位同志,不要拘束,坐。”趙衛東來到會議室后,指了指周圍的座位,示意眾人落座后,看著郭慶明,淡然笑道:“慶明同志,開始吧。”
郭慶明慌忙恭敬點頭稱是,然后便讓檢察院方面的工作人員將早已準備好的附卷材料和案件材料拿到了會議室。
厚厚的卷宗,足足有十幾冊.那么多,堆在一起嗯小山一樣,沉重的分量,無聲訴說著此案的規模之不同凡響。
“這么多的案卷材料,這樣的大案要案,遞交上去的竟然只是薄薄一頁紙……”趙衛東看著這一幕,意味深長的望著郭慶明,搖了搖頭。
郭慶明慌忙道:“相關情況已經捋清了,前期各環節都沒有問題,問題出現在了最后遞交材料的環節,相關責任人員已經找到了,是辦公室那邊的一名新來的臨時員工在遞交時,粗心大意,不小心漏放了附卷材料。”
說話時,他向旁邊的一名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
那名工作人員急忙往前走了一步,低著頭向趙衛東道:“書記,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深刻檢討,我愿意接受一切處分。”
說話時,他眼底滿是苦澀。
其實,這事兒問題在他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啊。
可是,他敢說不是他的問題嗎?答案是更加否定的啊!
他們這些人存在的意義,以及之所以讓他們做這些事的原因,不就是為了這時候背鍋嗎?
“是嗎?”趙衛東漠然看了眼那名工作人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抬起手指了指卷宗,道:“先看卷宗的情況如何吧!慶明同志,就請你親自來按照卷宗的順序,跟我們梳理一遍案情,特別是證據鏈形成的過程,尤其是那些你們認為證據存疑,然后交由公安機關補充偵查的部分,以及你們自行偵查的部分……”
他心知肚明,所謂的臨時工,不過是這些人提前準備好,拿出來背鍋的。
真以為他趙衛東年輕,就是不諳世事的三歲孩子?
說句不客氣的話,他了解權力運作的時間,未必就比這些人短!
郭慶明此刻哪里敢說什么反對之語,雖然心中七上八下,但也還是硬著頭皮,盡可能的開始復述有關具體的細節。
隨著郭慶明的講述,趙衛東也開始拿起卷宗翻閱起來。
公安局局長鄭亮明顯坐直了身體,眉頭微皺,仔細聽著郭慶明的話語,目光不斷在趙衛東和郭慶明的身上逡巡打轉。
畢竟,大部分的調查取證,都是公安口這邊在做的。
趙衛東聽得非常認真,沒有打斷郭慶明,而他的目光,也在卷宗上不斷的逡巡,看的速度不快,分外認真,每一次的停頓,都讓郭慶明心頭一凜,擔心講解出現破綻漏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郭慶明的講述還是比較細致,卷宗的內容也很細致完備,既有傷者的傷情鑒定,也有目擊證人的證詞,還有嘉禾集團涉及黑惡勢力及產業的材料,也有一些嘉禾集團涉嫌從事非法行為的證據,還有嘉禾集團一些落網成員的口供,以及相互指認李嘉禾是禍首的證詞。
一切看起來,環環相扣,證據鏈完善,可謂是鐵證如山。
“趙書記,按照目前已有的證據顯示,李嘉禾作為嘉禾集團的實際控制人,多年來組織、領導該非法集團,采取非法、暴力、脅迫等手段,有組織有預謀的從事尋釁滋事、敲詐勒索、非法侵占等多項違法犯罪活動,嚴重破壞了我們西欒縣的正常經濟、社會生活秩序……”郭慶明結束梳理后,做出了最后的總結陳詞:“檢察院方面在核實證據后,所以才依法向您報批,希望批準我們對其采取公訴請求。”
話說到最后一句時,郭慶明忐忑的向趙衛東看去。
會議室內,也都陷入了寂靜中,所有人都在等著趙衛東表態。
客觀來說,檢察院的工作還是很過細的,從卷宗呈現的內容來看,李嘉禾被定罪沒有任何問題。
趙衛東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翻閱著卷宗,良久后,放下手中的卷宗,目光掠過場內眾人,然后落在了郭慶明的臉上,平和道:“卷宗很厚,看得出來,前期的偵查工作是投入了不小的精力,搜集了不少的材料……”
郭慶明聞言,微微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松弛了一些。
鄭亮懸著的心也微微垂落了一些。
看來,趙衛東只是想把火燒在郭慶明的身上,而不是引申到案子上。
然而,就在這時,趙衛東話鋒陡然一轉,目光冷冽看著郭慶明,道:“但是,努力不代表做的就有成果,卷宗里面,還是暴露出了不少的問題,反映出了你們工作上的不細致……”
“森么?”一語落下,郭慶明驚愕抬頭,臉上血色褪盡,就連說話都帶上了顫音,方言都跑出來了。
鄭亮和秦俊龍等人也是錯愕向趙衛東看去。
若是卷宗有問題,那豈不是意味著,就沒辦法提起公訴了,而且,前期的調查工作也要被打上個大大的問號,相關工作要重新梳理,重新調查。
“沒錯,是有不少問題,說明你們的工作很不細致……”趙衛東笑了笑,拿起一份卷宗,指著其中一段,道:“譬如這位自稱嘉禾集團雙花紅棍的張小龍,供述內容流暢、邏輯清晰,連細節都極其豐富,甚至連李嘉禾數年之前某月某日某時在某個飯局上對人說了什么威脅的話語都記得清清楚楚,而且他也沒有隨時錄音的習慣……”
“你們覺得這正常嗎?這符合人的正常記憶范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