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說？”趙衛東眉梢一挑，饒有興致的看著劉誠實。
“科長，我要聲明一下，我知道背后議論同事的長短不合適，但是，也真的是為了讓您對情況有一個詳細的了解。”劉誠實慌忙佯做為趙衛東著想的樣子一句，然后壓低聲音道：“別的不說，先說那幾個臨時工吧，里面可不少都是混日子的關系戶！難管的很！”
“就那個陳海，看著好像挺老實的吧？其實他爸是給胡市長的司機，這小子上學不成器，考了好多年都沒上岸，沒辦法才把他塞到了咱們這。在這兒待著，就是圖個輕松安穩的混日子，平時遲到早退是家常便飯，千萬別深究，不然容易傷著上面的顏面。”
“還有那個小錢，其實家里老有錢了，是咱們中原市一個投資商家的閨女，也是上學不成器，家里不想她在家閑待著，就讓她過來有點事兒干，有個還算體面的工作好嫁人，她平時上班不是看視頻就是偷偷拿手機購物刷短視頻，任務能糊弄就糊弄，能應付就應付。”
“其他幾個人，也都相差仿佛，能過來的，都或多或少有些關系。這些人呢，胎投得還不錯，但說多壞也不至于，也不會掀什么風浪，頂多只能說是占著茅坑不拉屎。這些事兒，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您以后能睜只眼閉只眼就睜只眼閉只眼，為這個得罪人不值當……”
“好，謝謝劉副科長提醒，我會慎重考慮的。”趙衛東微微頷首，臉上沒起什么波瀾。
他能判斷出來，劉誠實的這些話應該是誠實的。
劉誠實所提及的這幾個人，跟他剛剛交談時得出的結論還是相仿的。
劉誠實見狀，目光動了動后，當即又把聲音壓低了一些，道：“其實，這幾個人都壞不了事，您最需要重點關注的，是肖太利那小子！不知道他跟您說了沒，他考進招商局以后，被借調到投資促進科一段時間，跟著徐偉強干過，據說徐偉強還挺欣賞他，想把他要過去，但是招商投資促進科沒編了，才算作罷。不過，這倆人也經常眉來眼去的，肖太利有事沒事兒老往投資促進科那邊跑，招商局都有個笑話，說他是投資促進科的編外成員。”
“我很擔心，這次您跟徐偉強鬧了矛盾，這小子會跟徐偉強互通款曲，當他放在您身邊的眼線，把您說過的話、想要做的事兒，傳遞給徐偉強，甚至搞不好還會幫著徐偉強用些陰招來給您埋個雷挖個坑。老徐這個人，能力一般，但是玩這些手段，可是得心應手！”
說到這里的時候，劉誠實還一幅對徐偉強極度不恥的表情，撇了撇嘴。
緊跟著，劉誠實又亮出那幅【為領導分憂】的忠厚，語氣凝重的向趙衛東道：“科長，我是您的副手，有些話，別人不敢說，但我得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啊！特別是您現在肩負著許局交代的重任，更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在用人上出岔子！”
會議室的空氣此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趙衛東掃了劉誠實那張滿帶著【我都是為你好】的敦厚面龐，心緒浮動，他能感覺到，劉誠實這貨的水準很高，這番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真是編出了一張精細的網。
這時候，劉誠實也在緊張的用余光打量著趙衛東，思忖此番的話是否過關。
趙衛東硬是把他放到了最后一個叫過來，確實讓他心里還是產生了不小的壓力，擔心有人整他的黑材料，也擔心放的這些真真假假的煙幕彈不能起到效果。
“科長，我匯報完了。今天這些話，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希望能夠幫到您。不過，也希望您不要在外面說出來，不然我真是不好做人了……”劉誠實仔細回憶了一番所說的話，確定沒啥紕漏后，便向趙衛東干笑道。
趙衛東沉吟些許，笑著點點頭，道：“老劉你，放心，今天的談話，只局限于你我二人之間，法不傳六耳。”
“感謝科長。”劉誠實慌忙笑著點頭，心里微微松了口氣，趙衛東對他稱呼的改變，不再那么公事公辦，似乎是這番話起到了效果。
只是，【老劉】這兩個字，讓他此刻的心里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奶奶個熊的，應該是他叫趙衛東一聲【小趙】才合理。
“老劉……”就在這時，趙衛東微笑看著劉誠實，語調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今天就先到這里吧，你也回去忙吧。后面和宋氏集團對接的小組成員該怎么組建，你讓我再好好想想，不過，還是要感謝你介紹的情況，對我幫助很大……”
劉誠實聽到這話，不由得有些失望，想要再補充幾句，但感知著趙衛東話語中的那種味道，只能干笑點頭，佝僂著腰，討好道：“科長您客氣了，我是您的副手，幫您是應該的！還是那句話，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盡管吩咐……”
話說完，劉誠實轉身離去，但只是將門拉開一條窄窄的縫，幾乎是側著身子擠出去，然后輕飄飄的帶上門，幾乎沒發出什么聲響。
趙衛東看著關閉上的房門，靠在椅子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劉誠實的諂媚背后是刀嗎？
肖太利的正直又能信幾分？
但很快，趙衛東也就釋然了。
試玉需燒三日滿，日子還長，不怕火煉的才是真金。
再者說，他在市里也不是倆眼一抹黑，還有方平來幫他佐證一些事情。
當然，方平也并非萬能的，劉誠實和徐偉強這些人，其實是沒太多機會和方平有交集的。
【嗡嗡……嗡嗡……】
而在這時，趙衛東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掃了眼屏幕，看到是許清的號碼后，眉毛不由地一挑，沒想到許清會突然給他打電話。
不過，他還是立刻接通放到耳邊，溫和道：“許局，您好，我是趙衛東。”
“衛東同志，剛剛給你辦公室打電話，說你在逐個向科室的同志了解工作，了解完了嗎？”許清語氣中依舊帶著淡淡的清冷和疏離。
“了解完了。”趙衛東立刻微笑點頭，然后道：“許局您有什么吩咐。”
許清當即道：“下班之后，你跟我出去一趟，有些關于宋氏集團的事情，我需要跟你單獨談一談，具體地址，我等下發給你……”
“好的。”趙衛東迅速點頭稱是，但眼眸中卻露出抹迷惘。
上班時間在辦公室不說，卻要留到下班之后單獨密約，這真是有些反常。
這個將自已推到風口浪尖，此刻卻又如此作為的冰美人，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這招商局，真是有些廟小妖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