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現在商量一下具體怎么做吧?”
沈墨詢問道。既然達成了共識,那么,就需要有具體的方案。
“簡單,約法三章,明確規則,避免后續的麻煩。”趙衛東擺擺手,笑道:
“第一,我們要對外統一口徑。對于雙方家長的詢問,我們要用相同的口徑,表示我們正在初步接觸,互相了解中,工作繁忙,機會不多。至于【順利】、【良好】、【不錯】這種帶有主觀傾向,會給雙方家長帶來認知的詞,以后最好不要再用了,避免后續不好圓場。”
“第二,這個狀態也是有期限的,你不能無限期的那我當擋箭牌。具體時間,我們可以再議,但是,只是幫你過渡一下,應付眼前的迫切,不能無限期拖延。希望你能盡快找到一勞永逸的辦法,讓我這個臨時擋箭牌早日下崗。到時候,我們可以統一口徑為,經過接觸,彼此的事業心太重,更適合做同事和朋友。”
“第三,界限分明。這件事情,只限于應對家庭關切,絕不帶入各自的工作和生活中,不影響決策,也不對對方的生活指手畫腳。在單位,我們是書記和縣長,是搭檔關系。私下,除非為了應付檢查,偶爾出現一下,比如可以一起去食堂吃個飯。
趙衛東的思維清晰縝密,考慮到了所有的風險點。
沈墨聽完,都有些佩服趙衛東了。
“可以,我完全同意這三點。”沈墨鄭重點頭,然后向趙衛東由衷道:“謝謝你,能……能……”
沈墨一時間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詞來形容倆人這次的合作,說合作,太難聽了。
但她的心里,真是長舒了一大口氣。
雖然過程略微曲折了一些,可是,結果總歸是解決了她眼前最大的難題。
而且,是這種不欠人情的方式來解決的,這個結果算是很能接受了。
“不客氣,各取所需而已。”趙衛東擺擺手,然后笑著調侃道:“其實這么看的話,我們倆的矛盾也沒那么激烈,還是能夠達成共識的。”
沈墨笑著點點頭。
事情談妥,氣氛反而沒有之前那么尷尬,氣氛舒緩了很多。
“那我先回去了。”沈墨起身告辭。
趙衛東微笑起身,象征性的送了兩步,這時候,沈墨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趙衛東,真誠道:“無論如何,趙縣長,這次都要謝謝你。”
雖然這次是交換,但她明顯是更大的受益者。
趙衛東只是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說什么。
沈墨離開趙衛東的辦公室,回到自已的辦公室后,關上門,靠在門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
她的心跳還是有些微促,臉頰也微微發燙,回想著剛剛她那尷尬的請求,以及趙衛東最后應允的約法三章,實在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固然是有如釋重負的輕松,但是對趙衛東的觀感,變得愈發復雜難言。
趙衛東比她想象的要更加敏銳,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請求中所潛在的風險和不公。
但是,趙衛東也比她預料的要更大度。
或者說,是一種帶著精明算計的坦蕩。
趙衛東并不介意幫忙,但是,把條件和對其自身的保護說得明明白白,尤其是將公私堅決劃分清楚界限的態度,讓她實在是刮目相看。
這是一個很清醒,也很透徹的人。
但同樣的,這也是一個絕不會被私情沖昏頭腦,或者是利用模糊邊界關系來謀取利益的人,原則感和邊界感,強的驚人。
“也好。”沈墨沉吟少許后,微微頷首,默默思忖:“有了這樣一層束縛,就算后面存在有沖突和矛盾,但至少會因為這個共識而保持克制。”
只是,想到兩人會上那針尖對麥芒的不肯退讓,以及剛剛達成的協定,不由得苦笑。
這相親關系,還真是夠復雜的。
同一時間,趙衛東也在回味著剛的情形。
他答應幫忙,是看在對方處境尷尬,以及自已面臨相同困境的因素,以及想要借此來給日后的相處多一個回寰的余地。
不過,經歷了剛剛的事情,他對沈墨的性格也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沈墨能夠放下縣委書記的身段,以及女性的自尊,來找他開這個口,可見,這位美女書記著實被家里逼得夠嗆,但也顯出幾分尊重家人、不做作的實在。
而在被他點破不公后,能夠立刻道歉并收回請求,從始至終也沒有任何胡攪蠻纏,說明這是個明事理的女人。
對后面的約法三章也是毫不猶豫贊同,也可以看出來她作為領導干部的職業素養和底線。
“是個能溝通、愿意講道理的人!這是件好事!”趙衛東在心里給了沈墨一個初步評價。
雖然沈墨的理念是趨向于保守,有點理論派的脫離實際,但好在不是那種不可理喻或者是一門心思鉆營權利的人。
這也意味著,未來雖然會有爭論和摩擦,但至少,還是有求同存異的合作基礎。
至于擋箭牌的身份,他其實不太放在心上。
一來是他相信以沈墨的智商,不至于讓事情發展到下不來臺的程度。
第二,他趙衛東行得正坐得直,也不怕什么風言風語。
更何況,萬一……若是萬一后期接觸多了,發現倆人其實挺合適呢?
其實趙衛東也明白,到了他和沈墨的這個位置,如果一直單身,是不太合適的,會讓人產生疑慮,古往今來,單身走上高位的領導,能有幾個呢?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當然,最后的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和沈墨之間,屬于是郎無情妾無意,純粹都是在應付家里的糾纏。
“走一步看一步吧。”趙衛東搖搖頭,便將這些私人情緒拋諸腦后,重新將精力投入到了該如何說服沈墨做出妥協上來。
西欒縣如今百廢待興,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做,沒時間糾結這些兒女情長。
更不必說,他身邊的兒女情長已經夠多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無謂。
就拿今晚來說,已經被遠道而來的沈嵐給預定走了。
家里洗澡水都放好了,腳都洗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