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氧結束,護士又給做了遍胎心監測,這次一切正常了。
也看到了夏時紅著的眼眶,知道是因為什么。
護士說,“其實應該高興的,有很多跟小安安相同病情的患者,他們想走到這一步都沒辦法,你們馬上成功了,這是好事?!?/p>
夏時抬手抹了下眼淚,吸了吸鼻子,“明白了。”
護士又拍了拍她,“你看,再過不久,安安手術成功,你的孩子又生了下來,雙喜臨門?!?/p>
她說,“我們要往長遠的看,別哭?!?/p>
等著護士離開,謝長宴坐到病床邊,把夏時抱在懷里,嘴唇貼著她的額頭,聲音輕輕的,“你可得好好的。”
夏時摟著他的腰,貼在他懷里,嗯了一聲。
沒多久,老宅送了飯菜過來,謝長宴幫忙擺好,“先過來吃飯,吃完飯才有力氣。”
夏時托著肚子過去,坐下來,其實吃不進去的,但是想著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強逼著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
倆人誰都沒說話,只是謝長宴放在一旁的手機嗡嗡兩下,才有點動靜出來。
響聲是信息的提示音。
謝長宴瞟了一眼,沒有回復,繼續吃飯。
夏時沒心思八卦了,等實在是咽不下去,就放下筷子,“我累了,躺一會?!?/p>
飯也吃了一半,算不錯了,謝長宴說好,安靜的把剩下的吃完,收拾了桌子。
他也跟著上了病床,把夏時抱在懷里,“你睡一會兒,放松放松。”
夏時閉上眼,翻了個身。
確實是睡了,但是沒睡安穩,謝長宴剛一起身她就醒了。
也知道他擔心自己,她閉著眼睛繼續裝睡。
一直到謝長宴出了病房,周圍徹底安靜下來,夏時翻了個身,睜開眼,心里酸酸的,總是有壓不下去的恐懼。
她甚至都不敢讓腦子靜下來,因為會控制不住的腦補一些可怕的事情。
這么沒多久,病房門突然被敲響,開了條縫,有人開口,“夏時,我進來了?”
夏時轉眼看去,有點意外,是魏洵。
他手里拎著禮品袋子,進來兩步,見她是醒著的,這才大大方方的,把東西放到一旁,“過來看看你?!?/p>
他問,“什么時候生???”
夏時坐起來,“還沒到預產期,再等等?!?/p>
魏洵點點頭,自顧自的找了個位置坐,然后說,“我剛剛去看了那小家伙,也睡著了。”
他沒有仔細看,并不知謝承安多難受,語氣還挺歡快的,“你這快生了,他也快好了,你們啊,可算是熬到頭了?!?/p>
夏時沒什么心思招呼他,“謝長宴剛走沒一會,應該是去公司了。”
“我不找他?!蔽轰f,“這次就是過來看看小孩和你的?!?/p>
他翹著二郎腿,“哦,對了,我還去看了那老太婆,就在門口看一眼,沒進去,她居然還沒出院,這都住多久了?”
關于老夫人,她恢復的不錯,其實是可以出院的。
但是謝疏風打了招呼,讓她再多住一段時間。
其一是怕她回到家情況又反復,來來回 回的折騰。
其二也是因為她和謝承安都在這,她肯定也惦記,干脆也把她留在這。
夏時不是很想討論這個,岔開了話題,“你和夏令……”
她猶豫著開口,“你們倆怎么回事?”
“我和她啊?!蔽轰α诵Γ熬褪且黄鹜鎲h,順嘴叫上她了,她愿意來,多她一個不多?!?/p>
他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p>
緩了口氣,他呵呵,“我可看不上她。”
謝長宴不在,他玩笑張嘴就來,“她又不是你,換成你還行?!?/p>
夏時皺了下眉頭,對他這個玩笑不太喜歡。
她說,“你也不怕她纏上你?!?/p>
“纏唄?!蔽轰f,“我又不是沒被人纏過,我對待這些人自有我的一套招數,她們不怕就盡管撲上來。”
他往后靠著,腳踝一下一下的晃著,漫不經心,一瞅就不像個好玩意兒。
得了他這個話,夏時有點心安了。
夏令若真是傍上魏洵,對她來說也是個麻煩。
那家伙跟她不對付,到時候仗著魏家的權勢,指不定會過來給她添什么堵。
她上不了位,她就放心了。
夏時嗯了一聲,“這樣。”
該問的問完了,她懶得再說別的,直接擺出不招待的姿態,“昨天沒休息好,我要睡了。”
魏洵這次看懂了,站起身,像模像樣的整理衣服,“你安安心心生孩子,不管發生什么事情,都別往心里去?!?/p>
夏時眨眨眼,覺得他這話應該是想安撫她不要太擔心謝承安的事,但又覺得不太像。
不管發生什么。
這是什么話?
放在謝承安這件事上,著實是不好聽了。
她沒說話,魏洵也就走了。
夏時閉上眼,可根本睡不著。
她也知道不應該,但還是下床出去,朝著謝承安的病房過去。
還沒走到跟前,就看到病房門口有人。
蘇文榮回來了,她還推著行李箱,站在病房門口抹著眼淚。
旁邊是照顧謝承安的傭人,表情也有點難過。
夏時走過去,“怎么了?”
傭人看到她趕緊說,“沒什么事,就是夫人過來看到安安這樣,心疼了?!?/p>
蘇文榮轉頭看她,視線自然是落在她肚子上的,“你這兩天怎么樣,沒什么事情吧?”
夏時說沒事,盯著她多看兩眼。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來一回太匆匆,人過于疲憊,蘇文榮狀態很不好。
她也化了妝,衣服也光鮮亮麗,發型也是精心打理的,但就是能看得出表情很垮。
蘇文榮還帶著行李,沒在這里停留太久,說是回家安頓一下,晚一點再過來。
等她走了,夏時問傭人,“她過來多久了?”
“沒一會兒?!眰蛉苏f,“她都沒去看一下老夫人,就這么走了。”
夏時過去推開病房門,“應該是一會兒再來,就不急于看現在這一眼。”
謝承安已經睡了,小家伙難受,在床上縮成小小的一團。
沈念清給買的玩偶放在旁邊,都要比他大了。
夏時心疼的不行,過去給他蓋了蓋被子,又低頭親他,最后就坐在病床邊守著。
傭人也有點擔心,“你現在是兩個人,別這么耗心神,容易撐不住的。”
夏時說,“我不在他旁邊,總覺得對不住他?!?/p>
從前他吃苦受罪,她就沒在。
現在想多陪他一會兒。
……
蘇文榮出門打車,路上給沈繼良打了電話。
這兩天倆人一直有聯系,所以接到她電話,沈繼良也沒有多興奮激動。
他只是問,“回來了?”
蘇文榮說是,沈繼良又問,“現在在哪?去醫院看了嗎?”
“剛從醫院出來?!碧K文榮說,“我先回老宅,一會兒還要再到醫院來,到時候我們碰個面?!?/p>
沈繼良說好,然后語氣緩和下來,帶了那么點點心疼,“累壞了吧?”
他說,“回老宅好好休息一下,醫院那邊有醫生護士的,你過去也幫不上忙,先把自己照顧好?!?/p>
他沒問蘇文榮這一趟結果如何,似乎根本不關心。
蘇文榮嗯一聲,隨后電話就掛了。
回了老宅,進了主樓,衛生打掃干凈,傭人都撤了,顯得房子空空蕩蕩。
她慢悠悠上樓,回房間。
一進門就能看出來,這里昨晚是沒人住的,又或者前晚也沒人住。
這房間,很多時候都只有她一個人。
謝疏風忙,從年輕忙到年齡過了半百,還不歇過。
謝家資產雄厚,按道理來說,兩個兒子都成年,也能獨當一面,他應該輕松下來了。
可是沒有,他日子依舊忙碌,似乎工作才是他生活中永遠的主題。
以前想到這一茬,蘇文榮會有點心酸。
但是現在沒什么感覺了。
行李箱里的東西拿出來,她去洗了把臉,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
疲憊又蒼老。
有錢又能如何,這日子還不是過成了這樣。
真糟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