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濤不說話,一旁的蘇娜見狀就上前,“打我們了。”
她說,“你弟弟讓我們陪他喝酒,我們不愿意,他們就動手了。”
蘇娜自己只是發型亂了,沒掛什么傷。
她一把扯過旁邊的同伴,那姑娘后來撕扯中也被扇了巴掌,一側臉頰紅腫。
蘇娜說,“還有一個朋友去醫院了,傷的比她還重。”
她問對方,“現在你弟弟耍無賴,說不記得了,但是酒吧有監控,要不要我們把監控翻出來?”
之后她又對著謝應則,“人證也有。”
女孩子點點頭,而后轉頭問陳濤,“是嗎?”
陳濤垂著視線,依舊不說話。
他剛剛就是這樣,被帶到警局立馬就蔫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蘇娜有點不高興,“哎,姓陳的,你剛才不是挺……”
她還沒說完,那見女孩子抬手一巴掌啪的一聲抽在陳濤臉上。
她再次問,“我問你是嗎?”
陳濤被抽的側過頭去,身子晃了一下,還沒等站穩,第二巴掌又抽了過來,“是嗎?”
連著兩巴掌,把蘇娜要說的話給打斷了。
她往后退了退,“哎,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想了想又閉嘴了。
那女孩子不看別人,只看著她弟弟,第三巴掌又抽了上去,聲音也重了一些,“說話。”
“是。”這次陳濤開口了,“喝多了,有點懵。”
“有點懵?”女孩子抬腿就是一腳,踹在了陳濤肚子上。
她沒收力氣,陳濤被踹的蹬蹬后退,最后撞到身后的椅子上,沒摔倒,站穩了。
警員在旁邊看著,沒一個人說話。
女孩子開口,“有點懵,剛剛看到警察怎么不動手?”
說完又是一腳,“喝多了怎么不揍你那些兄弟?是打不過么?”
陳濤被踹的后退,拖拉著身后的椅子在地面上蹭出刺耳的聲音。
跟他一起打人的男孩子站起身,也有點慌,上前來,“姐,真的是喝多了,真不是故意的。”
他上來想要拉架,那女孩子又給了他一巴掌,“我打他沒打你是吧?”
她說,“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以后不許再拉著他喝酒,要是出事我不會放過你,你當我在跟你開玩笑?”
那人被抽了一巴掌愣了一下,然后又垂下頭,解釋,“今天、今天就是高興。”
“你們哪天不高興?”女孩子說,“而且你們哪次喝酒不惹事兒?”
她深呼吸了一下,又轉頭看著自己弟弟,“上次喝多把人家店砸了,我借錢幫你賠償的,到現在錢還沒還完。”
她上前一把抓住陳濤的衣領,將他拉近了自己。
女孩子長得高,能跟她弟弟平視,“我加班到現在,晚飯還沒吃,要不是替你收拾這些爛攤子,我不至至于過這樣的日子。”
陳濤不敢看她,抿著唇,半晌后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的道歉并不能引來他姐姐半分動容,女孩子眼底一片死寂,盯著他看了幾秒,最后轉頭又對著蘇娜,“道歉。”
她這話是跟陳濤說的。
陳濤立馬走到蘇娜面前,鞠躬,“對不起,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喝了點兒酒,有點逞能了,很對不起。”
女孩子走到他旁邊,手按在他后脖頸上,往下按,“九十度。”
陳濤彎著的腰往下又低了低,再次說了句對不起。
蘇娜看著他,沒什么表情。
女孩子又對蘇娜說,“關于賠償,你們算一下需要多少,我會賠給你們的。”
頓了頓,她說,“若是不解氣,把他關進去也行,我沒意見。”
有警員過來從中調解,問蘇娜的意思。
蘇娜盯著陳濤看了幾秒,又看向他姐。
姐弟倆年紀相差不大,褪去那身老成的裝扮,能看出對方也不過是個二十出了頭的姑娘。
她想了想說,“我們需要書面認錯書,賠償自然也是要有的。”
她說話的空檔,那女孩子側過身,摸出手機,有電話進來。
深呼吸兩下,她說,“你們先談著,我去接個電話。”
謝應則轉頭問旁邊的警員,“那就沒我們的事了吧。”
那警員一愣,想了想也是,說是他們簽份文件就可以走了。
謝應則去簽的字,簽完字問魏洵,“你走不走。”
程妍接的話,“我們等一下,看看蘇小姐一會兒是直接回家還是去哪里,我們送她一下。”
她又說,“你要回酒店么,還是說等一等我們一起走。”
謝應則看了一眼時間,“我就先走了,今天吃也吃過了,喝也喝過了,明天我上午的飛機,得回去休息了。”
魏洵開口,“本來還想著晚上熱鬧熱鬧,沒想到出了這么個事兒。”
“挺熱鬧的。”謝應則開著玩笑,“都鬧到這兒來了。”
不過隨后他也說,“這一晚上挺歡樂的,雖說最后出了這么個事兒,但也不影響,而且這事兒又是我惹的,不是你們的問題。”
魏詢說,“還是覺得沒招待好你。”
謝應則撇了一下嘴,“拉倒吧,你顧好你們自己就行,我哪里用得著你招待?”
隨后他說,“等你們回江城的,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聚聚。”
魏洵說好,隨后謝應則擺擺手,轉身出了警局。
走下兩個臺階,一轉頭,陳濤的姐姐站在側邊的空地上,正在打電話。
聽不清那邊說的什么,只聽她嗯嗯,然后有些為難,“現在我在警局,家里出事了。”
不知那邊說著什么,她后邊一直沒吭聲。
謝應則走到路邊,想攔出租車。
但是警局門口,這個時間點還真沒有空出租。
他手插兜站在路邊等。
這邊車還沒等到,身后不遠處那女孩子又開口,“對不起劉總,我現在真的去不了。”
又等了幾秒,謝應則能很清楚的聽到她嘆了口氣,之后,好似終于壓不住,她大著嗓門,“那你就開了我啊,你把我開除啊,有什么了不起,你們這勾八公司我還不想待了。”
她說,“喝喝喝,喝你媽的喝,你他媽出去喝酒還必須有人陪你去,是自己是沒長嘴嗎,又必須是個女的,你叫你媽陪你去啊,你是沒有媽嗎……”
謝應則一愣,回過頭去。
女孩子罵起人來就收不住,叉著腰,噼里啪啦又罵了一長串。
謝應則皺眉,聽出來了。
對面那人應該是她的頂頭上司,經理級別的。
老家伙歲數不小,但是一顆心仍舊蕩漾,喜歡調戲公司里的女孩子。
聽她的話,前面已經有好幾個女孩辭職了,都是被這死老登騷擾的受不住。
現在老登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想借著應酬的名義把她約出去。
女孩子也繃不住了,又吼又罵,把警局里邊的警員都給引出來了。
有出租車開過來,正好空車,謝應則招手,過去上了車。
關上車門,他往外看了一眼,女孩子已經把電話掛了,氣夠嗆,哼哧哼哧的。
警員站在她旁邊,女警員,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
車子開出去,謝應則收了視線,落在后視鏡上。
不過兩秒,看到那女孩子被警員抱在懷里,應該是在安撫。
謝應則收了視線,靠著椅背閉上眼。
車子一路回了酒店,回了房間他先去洗漱。
出來后,正好魏洵的電話打過來了。
他們也已經從警局離開。
魏洵說簽了調解書,賠償金額五位數。
對方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錢,定了個期限,期限內把錢付清。
魏洵有些感慨,“看得出來那個叫陳濤的沒錢,至于他姐……”
他嘆了口氣,“看著也不富裕,我們從警局離開的時候,姐弟倆站在門口,還在翻手機,找貸款平臺。”
謝應則問,“那幾個女孩子都回去了?”
魏洵嗯一聲,“傷的不太重,直接回家了。”
他等了會兒說,“我以前跟他們瞎混,這些事情挺多的。”
那些一起混的兄弟,沒有幾個家庭條件是很好的。
所以很多時候他們闖了禍,家里兜不了底,大多時候是被關在里邊幾天,硬扛過去。
也有的如陳濤他姐一樣,家里人趕過來,恨鐵不成鋼又打又罵,最后到處借錢幫忙平事的。
魏洵說,“我一直不后悔走那條路,但是現在來看,確實也是帶壞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