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進來,謝長宴開始點餐。
他其實不太喜歡吃日料,不合他口味。
所以菜單翻了一遍,沒找到特別想吃。
他微微蹙眉,問服務員,“有推薦嗎?”
服務員幫忙翻了兩頁菜單,指著其中一道菜說是本店的招牌。
她給介紹食材的烹飪方法,以及最后的口感。
謝長宴聽著,偶爾點頭。
許沅坐對面,菜單放手邊,看都不看,只看著謝長宴。
這畫面對她來說不陌生,兩家公司合作多,倆人工作上的接觸也不少,時間湊的巧順便一起吃個飯也是常有的事兒。
以前她也經常這樣看他,在他不注意的時候。
可那時,他大多冷著臉,倒不是不高興,而是習慣了沒有表情。
不知是不是生活有了改變,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溫和了下來,眉眼都溫柔了。
此時服務員輕聲講解,他聽得認真,也會給回應。
許沅長長的吐了口氣,收了視線,快速點了兩道菜。
謝長宴那邊按照服務員的推薦點了兩道。
等服務員離開,他說,“怎么還想來這種地方,你喜歡吃日料?”
“倒也不是。”許沅說,“感覺環境還行,挺安靜的。”
謝長宴點了下頭,“之前你信息里說有私事跟我說,什么私事。”
他直接問了,“跟夏夏有關?”
許沅一愣,沒忍住笑了,“為什么會覺得跟她有關,難道我找你,就必須聊與她相關的事兒,就不能聊我們倆的事情?”
“我們的事?”謝長宴說完哦了一聲,“你想說公司的事是吧?”
他向后靠,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馬上切換成了工作時的樣子,面無表情,肅著一張臉。
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一板一眼,“今天上午你哥有給我打過電話,就兩家的合作事宜溝通了一番,他說接下來你這邊的工作另有安排,兩家談好的合作換成他來對接,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幾個項目,也全部都是他來負責。”
他看著許沅,“我沒有異議,我也覺得這樣正合適,你是因為這個來找我的?”
許沅抿著唇,反問,“你不好奇我有什么另外的工作要做,需要把你這邊的合作放下嗎?”
謝長宴很干脆,“不好奇。”
他說,“那是你自己的事。”
說完他想了想,“工作交接的變動其實算公事,但你說要聊的是私事,所以你是覺得我將和你對接的合作改成了你哥,做法欠妥,影響了你和你哥之間的關系?”
許沅搖頭,“跟這個沒關系。”
她又去拿茶壺,結果發現里面沒有茶了,只能放下,語氣不自覺的帶了些自嘲,“本來我還以為今天想跟你談的事情挺好開口,但是你這個態度,就讓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說。”
許靖舟跟她說過,謝長宴如今還什么都不曾察覺,這對她來說是好事。
她可以全身而退,給自己留點體面。
她當時挺奇怪,反問他,“你怎么就確定夏時不會告訴他,你怎么就確定我還有體面?”
許靖舟沒說原因,只說了三個字,“她不會。”
真是神奇,他跟夏時并不熟,居然如此相信她。
不過如今這么一看,也確實能看得出,夏時確實什么都不曾說過,謝長宴什么都不知道。
謝長宴沒說話,似乎并不好奇她那有些無法脫口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把手機拿了出來翻了翻,然后手指快速移動,看著是發了信息出去。
許沅開口,“我昨天和夏夏約了飯,她回去后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謝長宴瞟了她一眼,繼續發信息,不過也回應了,“沒說,怎么了?”
許沅點頭,“那沒事了。”
她深呼吸一下,轉頭看向窗外,語氣顯得漫不經心,換了話題,“你和沈念清怎么分手的,她可是挺喜歡你的,之前我們倆因為工作上有接觸,還有好幾次惹得她不高興。”
“我跟她沒在一起過。”謝長宴說,“所以扯不上分手這倆字,當時不過是兩家有合作,有些打算,但最后我們倆不合適,這打算也就作罷了。”
許沅哦了一聲,又問,“那夏夏呢,你們倆是怎么開始的?”
說到這里她笑了一下,故作輕松,“我一直以為你找另一半,肯定是找能與你并肩作戰的,工作上互相打配合,對你更有助力,可夏夏之前好像工作都挺一般,之前的工作也一直處在基層,說實話,最后你選擇她,我挺意外。”
“不是我選擇她。”謝長宴把手機放下,“是她選擇我,主動權在她手上,我是被動的。”
他看著許沅,表情嚴肅了起來,“你還查過她?”
許沅一愣,沒想到謝長宴的重點在這兒。
她啊了一聲,“我、我就是……”
“她不可能主動跟你說這些事兒。”謝長宴說,“肯定是你查了,你不用不承認。”
許沅也沒想否認,“我之前……”
謝長宴直接問,“為什么?”
他想偏了,“或者,是你哥查的?”
許沅一愣,“啊?”
謝長宴剛要說話,包間的門就被敲響,是服務員進來上菜。
于是他就把話停了,一直等到服務員離開,才再次開口,“我和夏夏鬧分手的那段時間,你跟她聯系頻繁,還約她出去玩,也把你哥帶上了。”
許沅看著他,一下子有點接不上話。
謝長宴說,“你哥那么忙,那時候倒是有時間了。”
許沅張了張嘴,“我哥……”
謝長宴說,“許沅,我這人不愛兜圈子,也覺得沒必要兜圈子,所以話就直說了,我希望你能清楚,夏時結婚了,結婚了你懂吧,叫你哥把小心思收一收,還有你,你自己都整不明白,還站出來給你哥打頭陣,你不覺得有點好笑?”
許沅眨著眼,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打頭陣?”
謝長宴盯著她看,幾秒鐘后嘖了一聲,“不是你哥讓你來的?那就是你自己?”
他都笑了,“可真是兄妹情深,這么心疼他。”
飯菜他一口沒動,沒了胃口,坐直身子,“我差不多知道你約我出來的意思了,若是放在之前,我覺得沒問題,她單身,你哥動了心思,你心疼你哥,過來找我談談,算是正常。”
他看著許沅,“但是現在她結婚了,你再來找我,就讓我覺得你有點兒沒腦子,你想干什么呢,我們倆合法夫妻,就你叭叭一張嘴,是想讓我退縮,還是想幫著他跟我示威?”
許沅張著嘴,好半天才說出一句,“你說什么?”
謝長宴站起身,“你慢慢吃,我沒胃口,先走了。”
他轉身往門口走,到門口的時候想了想又說,“不是你哥讓你來的,你就消停點,他都認清現實了,你還上躥下跳的干什么?”
隨后他開門出去,快速上了車,趕緊把手機拿出來。
夏時給他回了消息,拍了餐桌上的菜肴。
今天陳晨過去,瞿嫂也是想好好招待,炒了好幾個菜。
平時買菜都是按照家里人的喜好來的,此時餐桌上有好幾道他喜歡的菜。
比剛剛在日料店點的合他心意多了。
他趕緊發信息過去,讓她們等等,說自己馬上回去。
之后啟動車子,一腳油門就出去了。
日料店里的許沅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沒明白事情是怎么發展,后半程她幾乎一句話沒說,全是他在那里輸出,說的話有點亂,弄得她一頭霧水。
桌上的菜一口沒動,這場景就跟昨天一樣。
她等了會兒,似是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出去。
結果謝長宴早就走了,車都不見了。
許沅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有些頹然的折身回來。
可真是,他滿腦子都是夏時,說什么都繞著圈的往她身上帶入。
那么聰明的人,偏偏在這種事情上蠢的一塌糊涂。
許沅也沒了胃口,回包間拿了包,叫服務員過來結賬。
服務員過來,說是已經結過了,剛剛那位先生走時把賬結了。
真是一樣,這夫妻倆。
腦子里閃過這三個字時,她動作一頓。
夫妻倆……
是啊,人家是夫妻了。
不只是男女朋友,是夫妻,法律認定的一家人,要攜手走一輩子的。
他們還有孩子,感情也不錯,關系牢固,不出意外,這輩子應該不會再分開了。
她把包放下,一下一下的捶著胸口,噎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