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他只是不心疼她
管家帶著道士奔著佛堂去的。
夏時等了一會兒,叫傭人看著點謝承安,她慢慢悠悠的晃悠到佛堂外。
他們沒在小廳里,聲音是從里邊的房間傳出來的。
那道士又在做法了,老夫人的聲音也含含糊糊的能被聽到。
夏時往里邊走了一下,站到了小廳里,老夫人說的話也就聽清了。
她皺起眉,一直以為老夫人說家里鬧鬼,怕這怕那,是她自己做了虧心事,怕因果報應。
可此時聽她的那些話又不太像,老夫人念念叨叨說的都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奔著她來就好。
她說所有的事都是因她而起,所有的罪都在她身上,若是要索命,就來索她的命。
她的聲音配合著道士的唱念,還有那鈴鐺搖來搖去,總讓人覺得滲得慌。
夏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退了出來,重新回到魚池旁。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結果沒一會,那道士的鈴聲又傳來了。
這邊離著廢棄的二層樓不遠,道士應該是又到那邊做法去了。
夏時有點煩,跟傭人說,“走吧。”
等他們回到客廳,就看到蘇文榮已經下樓了。
她還是剛剛那一身,褲子上的紅色血跡還在。
她坐在沙發上,臉還是泛著紅的,酒勁兒沒有退去,此時有些許的走神。
夏時不太想搭理她,徑直往樓梯口走,傭人開口打了招呼,“夫人。”
蘇文榮一下子回過神,看過來,視線落在謝承安身上,表情緩了緩,“安安啊,你下來了。”
謝承安這才開口叫了聲奶奶。
蘇文榮起身,舒了一口氣,膝蓋處應該是痛的,她走路都一瘸一拐,過去想要摸摸謝承安的小臉。
結果謝承安躲了,很明顯的身子一扭,避開了她的碰觸。
傭人有點尷尬,趕緊解釋,“安安可能有點被嚇到了,那個道士又來了,在后邊唱唱跳跳,小孩子有點怕。”
蘇文榮把手放下,“又來了?”
她有點不太高興,“怎么又來了?”
傭人沒辦法回答她,見狀她就轉身往外走,拖著一條腿。
到門口正好有廚房工作的傭人進來,蘇文榮就問,“道士又來了?”
傭人說是,說就在后院,在那個二層樓外邊又開始做法揚紙錢了。
蘇文榮問,“老夫人叫來的?”
“不是。”傭人說,“聽管家說,是老先生請來的。”
她說,“這幾日老夫人狀態不好,所以就把道士請過來安撫一下。”
蘇文榮不說話,站在原地。
傭人等了等又說,“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嗎?”
“沒有。”蘇文榮折身進來,所有的不高興都退了,面無表情,“沒有了。”
她去茶幾那邊拿了手機,轉身上了樓。
應該是有一股氣在的,原本走路沒那么順暢,可此時噔噔噔的就上去了,根本沒顧得上膝蓋上的傷。
任誰都看得出她的不對勁兒。
傭人以為自己說錯話了,轉頭看著夏時。
夏時說,“沒事,不用在意。”
之后她帶著謝承安上樓了。
謝長宴中午沒回來,但是打了電話。
夏時猶豫一下還是告訴他蘇文榮摔倒的事,破皮流了血,但是沒那么嚴重。
謝長宴有點意外,問處理了沒有。
夏時說,“傭人給處理了,她給你爸打電話想去醫院,你爸讓她找管家。”
她又說,“她應該是憋著股氣,所以沒找,管家也不知道,沒過來問。”
說到這兒的時候,夏時一下子就想通蘇文榮為何知道道士過來,態度馬上就不好了。
老夫人狀態不好,噩夢連連,謝疏風馬上讓管家去聯系道士,安撫老夫人。
但她明確的說自己摔傷了,想讓他回來送她去醫院。
他沒回,甚至電話里語氣都很平淡,沒有任何擔心,只是說一句讓她去找管家,多一個給管家打電話的動作都沒有。
他不是不會心疼人,只是不心疼她。
蘇文榮心寒,似乎也說得過去。
電話沒聊幾句就掛了。
謝承安困了,夏時帶著他上了床,哄他睡覺。
不到一分鐘,謝長宴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夏時示意傭人過來哄著小家伙,自己拿著手機出了房間。
站在走廊,她接了,“怎么了?”
謝長宴問,“我媽在不在家?”
夏時有點意外,“啊?”
隨后她反應了過來,“她不接你電話嗎?”
謝長宴嗯一聲。
夏時說,“有可能是在氣頭上。”
她朝著樓梯口走去了。
謝長宴說,“你讓傭人過去看看,看看她在不在房間里。”
哪用得著專門找個傭人過去,夏時直接去了。
房門沒鎖,她敲了兩下沒得到回應,直接扭開了。
她叫了一句,“謝夫人。”
沒人說話,窗簾拉開,屋子里亮堂堂的,一眼能望到全部。
沒有人。
浴室門也是開著的,里邊空著。
夏時退出來,通話還沒停,她說,“不在屋里。”
往下走的時候想起來個事,“今天道士又來了,你媽剛剛知道,有點反感。”
謝長宴深呼吸一口氣,“這樣的話她應該就不在后院。”
夏時碰到了傭人,也讓她們幫忙找一下。
傭人是去后院,夏時則去了花圃。
花圃里也沒人,她剛說完,謝長宴就開口,“你看她的車在不在?”
夏時才想起這一茬,快步走出去,停車場那邊一看,“不在。”
這是真生氣了,也是真較那個勁,受著傷就開車走了。
夏時說,“她剛剛說摔的渾身疼,有可能是去醫院了。”
謝長宴說好,隨后語氣緩了緩,叮囑夏時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
之后電話也就掛了。
……
蘇文榮本是想去公司的。
她這人要強,這點傷對她來說其實不算什么。
但是車子開到紅綠燈口停下,她手撐著車窗,突然又覺得無趣。
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有什么好逞能的。
所以在綠燈亮起后,她在前面變了道,拐了彎,直奔醫院。
從停車場出來,進了門診樓,剛走到大廳,就看到扶手電梯那邊有人過來。
對方拄著拐杖,走的不算吃力,但也不順暢。
她一下子停了腳步,看向沈繼良的腳,石膏已經拆了,但是明顯還不能吃力,那條腿曲著。
他手里拿著藥袋子,正慢慢悠悠朝這邊走。
沈繼良到了近處才看到她,面上不自覺的就帶了笑意,“阿榮?”
可緊隨著他表情一變,馬上就換成了緊張,“你怎么來醫院了?你哪里不舒服?”
他快速的挪過來,拐杖用著不順手,后面直接蹦過來,“你怎么了?”
他左看右看,“你自己?”
蘇文榮說,“被你傳染了,也是踩空了臺階,摔下去了。”
沈繼良一驚,很慌張,“傷到哪里了?”
他腿腳不利索,可還是一下子蹲下來了,“腳踝扭傷了嗎?”
蘇文榮有點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沒有。”
她說,“你站起來。”
沈繼良吭哧吭哧,身子晃悠晃悠,一條腿著地起來有些費勁。
蘇文榮沒忍住,上前拉了他一把。
沈繼良起身,又問,“那你哪里傷到了?”
蘇文榮沒回答,她聯系了醫生,直接過去就行,所以對沈繼良說,“你不用跟著。”
這種地方人多眼雜,被看到了麻煩。
沈繼良站在原地沒動,蘇文榮直接錯過身往里走。
跟醫生碰面,開了單子去做檢查。
她后背痛,拍了片子。
醫生說有一些軟組織的挫傷,倒是不嚴重,開了些活血的精油。
膝蓋處的傷也重新包扎了一下。
在門診房間里,蘇文榮坐在椅子上,褲子卷起,之前傭人給她簡單的包扎了一下,醫生給拆開了。
傷口不算嚴重,只是磕在了臺階邊上,蹭破了一大塊皮。
此時那塊皮肉luo露著,紅紅的,看起來就稍顯可怖。
醫生沒說什么,蘇文榮也沒開口,旁邊有人嘶了一下,“唉呀,怎么這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