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陛下且好生歇息,待到明日我們一起去覲見夏國主!”
待將徽欽二帝暫時安頓在如今同樣也晉升為“神器”層次的奇物建筑“黃金臺”的奢華樓閣之后。
宗澤臉上的激動漸漸收斂,轉而化為一片沉靜,隨即轉身步履沉穩地穿過回廊,來到一處環境清幽、布置簡雅的偏廳。
偏廳之中,早已有一人在等候。
那人身著深色常服,正悠閑地坐在檀木椅上,一邊品著靈氣氤氳的香茗,一邊翻閱著一本看似古樸、實則隱隱有兵戈虛影浮動的兵書。
聽到腳步聲,并未抬頭,只是輕輕翻過一頁書頁,聲音平和聽不出波瀾。
“宗老,好不容易見到兩位陛下,怎么不與他們多聊一陣子?”
“文和何必明知故問。兩位陛下今日的見聞,恐怕也是錦衣衛事先安排的吧?”
宗澤聞言,目光略微有些懊惱,
不錯,此人正是乾夏情報與戰略分析部門的負責人——賈詡,賈文和!
“此地沒有外人,宗老何必故作怒意。”
這一名乾夏的“情報頭子”看向滿頭白發的宗澤,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
“您特意沒有告知岳將軍這一件事,甚至有些向其傳訊,讓其以戰事為重,不必急于一時……很明顯,是心中有所顧慮?”
賈詡放下兵書,指尖輕輕敲擊桌面。
“是擔心岳將軍與這兩位舊日君王相見,會……勾起舊情,生出什么別樣的心思?畢竟,鵬舉將軍的忠義之名,千古流傳,而這‘忠義’二字,有時卻也最是牽絆人心。”
賈詡的話語看似隨意,卻直指核心。
要知道,如今在乾夏陣營的十大“玄甲兵種”之中,岳飛統領的“背嵬軍”與戚繼光的“神機營”、吳起新組建的“大夏銳士”并列前三,戰功赫赫,在軍中和民間威望極高。
岳飛本人更是能力超群,深得夏天的倚重,被委以鎮守“人族·圣者之城”這等戰略要地的重任。
但嚴格來說,岳飛與乾夏的關系,目前更接近于緊密的盟友與合作者,他作為“圣者之城”的軍務主官,其更多是為人族而戰!
而其內心深處,那份源于故宋的烙印,以及“迎回二圣”的執念是否真的完全消弭,無人敢打包票。
畢竟,歷史上,岳飛之所以被秦檜以“莫須有”罪名害死,除了功高震主,其始終堅持“直搗黃龍,迎回二圣”的政治口號,無疑是觸及了宋高宗趙構的最大忌諱,是導致其悲劇收場的關鍵因素之一。
這份執念,在永恒之地,是否會成為某種變數?
宗澤走到賈詡對面坐下,輕嘆一聲,捋了捋雪白的胡須,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復雜。
“賈府主明鑒,所言切中要害。鵬舉的為人,老夫最是清楚不過。他忠心耿耿,一心為人族存續而戰,對乾夏提供的支持也心懷感激,絕無二心。老夫擔心的,從來不是鵬舉會對乾夏不利。”
他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黃金臺上那兩位坐立不安的舊主。
“老夫擔心的,反倒是那兩位陛下……他們歷經百年囚徒生涯,心神脆弱,乍然脫困,又見故臣顯赫,難免會生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若他們仗著舊日君臣名分,不明就里,對鵬舉提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要求,或是試圖以舊情羈絆,影響其判斷,甚至奢望借助鵬舉之力在乾夏體制外謀求特殊地位……豈不讓鵬舉陷入忠義兩難之境?也讓乾夏方面徒增尷尬與麻煩。”
宗澤看向賈詡。
“故而,老夫以為,暫且讓鵬舉與二位陛下避開初次見面的敏感時期,讓二位陛下先冷靜下來,認清現實,也讓鵬舉能專心戰事,無后顧之憂,方為上策。”
賈詡靜靜地聽著,臉上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表情,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氣:“宗老深謀遠慮,用心良苦,文和佩服。”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事實上,以賈詡掌控的情報和對人性的洞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宗澤此舉更深層的含義?宗澤此行,看似是來與徽欽二帝“劃清界限”,強調乾夏規矩,實則也是在保護這兩名已然失勢、極易行差踏錯的舊日帝王!
提醒他們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妄動,以免引來真正的禍端。
說到底,乾夏可是整個人族第一個成功晉級“帝朝”的存在,疆域遼闊,強者如云,法度森嚴。
“兩名“亡國之君”,因其特殊身份和歷史知名度,在乾夏或許會受到一些研究性質的重視和基本的生活保障。
但要是真的不識時務,妄圖憑借過去那點早已煙消云散的帝王余暉搞風搞雨,挑戰乾夏的秩序,那后果絕非他們所能承受。
宗澤正是看到了這點,才搶先一步,以“舊臣”的身份給予其“警示”。
“實際上,詡也是擔心他們自己不知進退,重蹈覆轍啊。正常來說,這等在歷史上飽受詬病的亡國之君,是很難得到廣泛認同的,后世史筆如刀,亦多受指摘。若非乾夏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秉持‘人族共榮’之理念,根本不在意他們過往的身份與污點,愿意給他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他們豈能有今日之機遇?”
“理應謹言慎行,安分守己,方能得享太平。”
賈詡的語氣帶著幾分沉重與告誡之意。
“當然,我乾夏陛下的態度對于任何有能力的人族,都愿意提供其施展才能的機會……泰山不辭抔土,方才成其高,江海不辭溪流,方才成其大……我乾夏歡迎一切人族有志之士加入,更愿意為任何人族提供庇護……只要,其沒有有意危害人族自身的行為,都不會受到懲處……”
賈詡這一番話,無疑讓宗澤心中的石頭放下。
畢竟,賈詡屬于最早跟隨夏天的親信之一,他的話,在一定程度上完全可以代表夏天本人的態度。
“事實上,”
但馬上,賈詡放下茶杯,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正式了些。
“此次借著二位陛下抵達白玉京的契機,邀請宗老您前來,一是為了讓這兩位于歷史長河中亦算留下印記的人杰能夠在我乾夏安心住下。這其二嘛,也是想借此機會,與您探討一下我乾夏下一步開啟‘仙朝之路’的迫切性……”
賈詡的手指在虛空一點,一道靈力光幕展開。
以天網之力,投影出了一道橫跨上億里范圍,龐大無比,一個個異族,人族的勢力猶如星羅棋布的“分布圖”!
這一幅圖代表著,足足上億的城鎮級勢力,上千萬的城池級勢力,超過十萬的王朝,以及近百座皇朝!
這些,正是如今乾夏的“億里江山圖”!
“如今,距離我乾夏于此界立國,已過三十載寒暑。得益于前線將士用命,更有岳將軍、戚將軍等人杰屢建奇勛,我朝的疆域穩步拓展,氣運日益昌隆,如今……我乾夏的人口數量,到如今已經超過百萬億,囊括的智慧種族超過十萬種……可以說,即便在帝朝之中,也已經稱得上首屈一指……”
他頓了頓,繼續道。
“甚至,二十年前那一輪天地解鎖之際,那些頂級神靈城批地降臨之后試圖入侵我乾夏,都無功而返,反而被我乾夏擊落了數座神國……”
“如此一來,再無神靈膽敢輕易地侵犯我乾夏疆域……可以說我乾夏之人,盡都享受到了這諸天破碎化為永恒之地以來,久違的平靜。”
“不過,對于我乾夏高層來說,卻始終沒有忘記,作為人族第一帝朝我等的使命……是絕對不能夠就此為止!”
“因為,即便是我乾夏如今的氣運所能夠凝聚的位格,也不過是絕頂神靈,想要更進一步觸摸到‘真神’領域,所欠缺的并非是!”
“如今,諸神的偃旗息鼓,不過只是表面假象現象而已……”
“異族亡我人族之心不死,僅僅只是一座氣運帝朝,尚且無法真正地保證我人族在這一片永恒之地立足,唯有超出自身種族的禁錮,!”
“然而,與當初晉級‘帝朝’時主要依靠疆域擴張和氣運積累不同,達到帝朝位格之后,想要更進一步,觸及那傳說中的‘仙朝’乃至更高層次的天庭,單純依靠人口、地域的堆積已經收效甚微。”
“更需要的是對這一方天地法則更深的理解、對文明底蘊的極致升華,以及……對于整個永恒之地發展的‘功德’貢獻!”
“所以,”賈詡目光炯炯地看向宗澤。
“能夠連接‘浩劫戰場’,讓我人族源源不斷獲得功德的‘神秘客棧’,對于正處于關鍵上升期的人族和乾夏來說,其戰略意義無疑至關重要。而宗老您,作為客棧之中資歷最老、人脈最廣、也最受各方勢力敬重的人族代表……”
“這一次,陛下也希望,你能夠出面幫我乾夏做一件事……勸說,神秘客棧之中的人員,盡數加入我乾夏陣營!”
賈詡的話說得很直白。
夏天成為神秘客棧的“大掌柜”,擁有制定規則的權力。
但是并不代表在神秘客棧、圣者之城之中就“一手遮天”,因為無論是大掌柜還是圣城之主,都只是屬于“暫時性”的!
這兩件物品的背后,尚且還有鑄造其的真神、人族高層……
以神秘客棧為例,每一個客棧本質上來說都屬于獨立的,類似于組成地球上的“聯邦”的城市,雖然“大掌柜”擁有統合的權力,但是每一個神秘客棧也有一定的自主權……
夏天想要的不僅僅是掌控“神秘客棧”,更是要將對抗浩劫生靈的“大義”名分和由此帶來的龐大“功德氣運”,盡可能多地掌握在乾夏手中。
而要達成這一宏圖,徹底收服如宗澤、岳飛、張居正這等在神秘客棧擁有巨大聲望和人族氣運加持的人杰,讓他們真心歸附,成為乾夏的臣子,就顯得尤為關鍵。
“張太岳先生那邊,情況倒是相對明朗。”
賈詡在心中分析道。
畢竟,后世歷史上那位萬歷皇帝對其‘清算’之舉,甚至開棺鞭尸,足夠寒透這位‘大明帝師’的心,讓其對舊主乃至舊朝徹底失望,轉而接受乾夏的理念,并非難事!
況且,戚繼光與張居正兩人作為故交,相互之間的信任度十分高,由戚繼光出面,讓其在擔任神秘客棧政務主官的同時,在乾夏擔任一名“政府副府主”想來對方是不會拒絕的。
“但是,岳將軍不同。”
賈詡微微蹙眉。
“岳將軍文武雙全,忠勇蓋世,但歷史上也著實有些……嗯,執拗。他的‘忠’,更偏向于一種理想化的、對家國百姓的赤誠,而非對特定君主的盲從。雖然‘迎回二圣’的執念因時代變遷而淡化,但其內心是否完全認可乾夏為其唯一的效忠對象,仍需觀察。”
“這也是陛下和文和一直未曾對其強行下令,而是多以合作、委托形式讓其領軍的原因。”
“這些日子,承蒙岳將軍在外領軍,為我人族開疆拓土,斬獲諸多功德、氣運,乾夏朝野上下都有目共睹。”
賈詡語氣鄭重起來。
“如今,陛下有意重整軍制,在現有四大主力軍團的基礎上,進一步將其擴充為十大軍團。陛下屬意,由岳飛將軍擔任其中一個支新軍團的軍團長以及軍務副府主,正式納入乾夏帝朝的序列,賦予其相應的權柄與資源。”
這意味著,只要岳飛點頭,他將從“圣者之城”的軍事主管,一躍成為乾夏帝朝核心武力集團的統帥之一,地位與權柄將不可同日而語。
這既是巨大的機遇,也意味著需要更徹底的歸屬!
到底岳飛會如何抉擇?
即便賈詡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為了更加保險,肯定還是需要借助宗澤和兩名帝王的影響力,才有了今天這一場“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