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路學常并沒有覺得陳愈能帶給他什么驚喜。
這個年齡段的學生，有什么演技可言？
更何況還是個藝考生。
科班生，他就更不考慮了；有演技，但也要適合才行。
早晨他還是無意中，突然想到了《十七歲》里面的李賓，看了下電影后，他立馬就敲定了這個演員。
剛剛的半小時，他就是在跟大小王商量這個事。
至于見到陳愈后，他其實也是有點意外的，因為陳愈身上的學生氣，確實是他想要的。
可是，他腦海中已經將李賓先入為主了。
“噓噓噓~~~噓噓~~”
突然的口哨聲，極其有節奏的從陳愈的嘴里發了出來，他坐在那，正在哼唱著小虎隊的《愛》，身子也在那左右搖擺，單手指抵著耳邊，好似在調整著耳機。
而他的眼神，卻看向了“課桌”，正在隨意的翻著；好似看到了什么，突然做了個搞怪的表情。
“哎！”
嘆了口氣，陳愈又極其無聊的趴在了桌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臉貼著桌子，瞳孔無神，就那般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呵~~~”
幾秒后，陳愈突然打了個哈欠，眼神逐漸的變得迷離起來。
不一會兒，眼皮好似越來越沉重，有些耷拉。
他就這樣，直接在路學常的面前，睡著了。
“……”
路學常將陳愈這一系列的動作，都看在了眼里。
從陳愈突然吹口哨開始，他眼神就一直在緊盯著對方。
演什么？
陳愈演了個學生。
像是本色出演，但路學常很清楚，陳愈是在演，而且演的非常像。
他承認，自己確實是有些小看眼前這個藝考生了。
他確實是有點演技在身上的，而且不俗。
本色出演，沒有演技的學生，是演不出剛剛那種感覺的；技巧性和微表情這種東西，這是演員的專屬，學生靈光一閃或許可以做到，但演員勝的就是一個穩定輸出。
“為什么演了一個學生？”
路學常露出了一抹微笑，在那問著。
“我最大的優勢吧！”
陳愈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還沒高中畢業……”
陳愈的這番話術，簡直如一柄利劍，直刺入路學常的咽喉。
高中生！
自己要找的演員，不就是一名高中生嗎？
李賓2年前確實還是一名學生，但現在呢？
這正是陳愈這一番回答高明的地方。
他在賭，路學常要拍的新電影，是《卡拉是條狗》，而且要找的演員，應該是男二號亮亮，也就是老二的那個高中生兒子。
所以，他才會演了一個學生，還說了剛剛那番話，更強調了他是一名高中生這件事。
可以說，這一系列都是陳愈的明謀。
路學常，果然上鉤了。
“等我一天！”
“如果我需要你演的話，就給你打電話！”
路學常突然朝陳愈說著，陳愈當然點頭同意：“好的，路導！”
“嗯，那沒什么事，你先走吧！”
路學常顯然已經是滿懷心事。
陳愈也知道，自己的這劑藥，有點猛，需要讓路學常緩緩。
他起身朝路學常微笑一下，便走出了休息室。
噠噠噠噠！
休息室的桌子上，發出了手指在那亂彈的聲音；路學常的五根手指，在那有節奏的敲擊著，而他的表情卻是在思索著什么。
“不行，還是得讓他試個鏡看看！”
“不試鏡，總感覺心里沒底！”
路學常想到這，就掏出了懷里的手機，給剛剛聯系過的李賓，直接去了個電話。
“導演，您好！”
李賓的聲音很干脆利落。
他已經不是2年前，那個對拍戲什么都不懂的門外漢；現在的他，喜提柏林最佳新人、入圍金馬最佳新演員，未來的星途一片坦蕩。
早晨路學常找到他的時候，他其實也很意外。
“今天或者明天有空嗎？”
路學常也沒廢話，直接對李賓道。
“有，我隨時都有空！”
“那你來我這邊一趟，我們先對下劇本！”
“好的，沒問題，我馬上到！”
李賓說完就直接動身了。
而掛斷電話的路學常，卻在那喃喃道：“要是不行，剛剛那孩子倒是挺適合，高中生，還會演戲……”
他內心的天平，終于有些開始傾斜。
而這，正是陳愈希望看到的。
·
·
·
“咋樣？”
在樓下停車場等著的季倩楠，看到陳愈打開車門后，趕忙問了起來。
“等通知啊！”
陳愈坐到了副駕駛，季倩楠湊到他近前：“把握大不大？”
“你這問我，我怎么知道？不都是導演說了算？”
“那就是沒把握咯？”
陳愈就喜歡季倩楠的這股毒奶勁，越往反了說越好。
說話反著來，別墅靠大海。
“走吧！”
“還是《天龍》的角色靠譜，果然還是得自家公司投資的片子，才穩——”
“別別別！”
陳愈趕忙打斷了季倩楠的話語：“倩姐你別這樣，我害怕！”
“？”
季倩楠沒搞懂陳愈的意思：“不是，你害怕什么？”
不要亂立flag啊！
畢竟你那么毒奶。
“別這么肯定，沒簽合同之前，什么都有可能！”
“切，你倩姐我這點把握還是有的，虛竹是你的，就是你的！”
叮鈴鈴！
季倩楠話音剛落，她手機鈴聲就響了。
“喂，秦總！”
電話是他上司，也就是陳愈目前公司的老大，經紀公司一把手秦永綱打來的。
看到這個來電顯示，陳愈的內心頓感有些不妙。
草，這奶太強了。
說來就來啊！
陳愈看了眼季倩楠挺拔的某個部位，果然是等量的。
能量守恒。
唰！
季倩楠卻是猛地轉頭看向了陳愈，倒不是陳愈的那道眼神，而是被秦永綱這突然的一個通知。
“不是秦總，他路毅沒檔期，也不能所有角色全部試鏡吧？”
搞什么。
你一個男一號沒拿到，你就要全部重新弄。
哪有這樣的？
“沒辦法，人家是制片人，老蒲都得求著他拍，他發話，你能有什么辦法？”
秦永綱也很無奈。
剛剛張大胡子剛下通知，要重新選角，哪怕定下的，都要他同意才行。
華夏視聽是投資方沒錯，但人家制片牛啊！
張大胡子那是誰，目前國內電視劇的第一塊招牌，多少老板想跟他一起合作，拍古裝片？
誰都知道，那是包賺的。
老張頭自從《三國演義》開始，部部片子大火。
《水滸傳》、《燃燒激情的歲月》、《笑傲江湖》……這《射雕英雄傳》是他跟華夏視聽合作的第一部電視劇，目前正在熱火朝天的拍攝之中。
“那秦總，你這意思是，愈哥兒演虛竹，也得經過他同意唄？”
“是這么個意思吧？”
“對，是這樣，不過，我肯定會跟他說一下的！”
“蒲總那，我也知會一聲！”
“這個面子，他總得給我們資方吧？”
秦永綱話雖這么說，但心里卻是一點底都沒有。
“那什么時候開始試鏡呢？”
季倩楠就想知道這個。
“這個周日，劇本研討會，然后就會初步選一些演員，我會把陳愈交上去的！”
“定好后，那就是通知試鏡了！”
“行吧！”
季倩楠還能怎么說，人家老總都這么發話了，她還能頂撞不成？
“讓陳愈不要多想啊，公司肯定會幫他盡力爭取的！”
秦永綱的話，被季倩楠開了個外放。
陳愈聳了聳肩，搖了搖頭。
他就知道，季倩楠這奶，殺傷力是大。
“咋樣，倩姐，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還是《天龍》角色靠譜，果然還是得自家公司投資的片子，才穩~~”
陳愈學著她的腔調說了一句，季倩楠覺得，她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
恨不得現在就鉆下去。
“拿個角色，為什么就這么難呢？”
陳愈是真的無fuck說。
信不信老子開個大，把段譽給搶了，草！
陳愈當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這種事發生的概念，除非季倩楠的嘴開光發威，不然是很難拿到的。
“倩姐，我覺得以防萬一，還是先去把《金粉世家》的合約簽了吧！”
陳愈是有點怕了。
“行，現在就去！”
季倩楠也覺得陳愈說得對，沒簽合同之前，什么都是虛的。
這行業，簽了合同都有撕毀的呢？
早簽合同，避免夜長夢多。
想到這，季倩楠直接開始打電話，確認簽約時間。
而陳愈，則是掏出了手機開始無聊的玩起了貪吃蛇；只不過，看季倩楠20分鐘還沒打完電話，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下她，卻意外的發現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李賓，來了！
“那看來，我的明謀成功了！”
李賓但凡試鏡讓路學常不滿意的話，那自己被選上的幾率，可就大了！
這部電影，說實話陳愈還是很想接的。
不為別的，就為了爭取拿個入圍！
最佳男配啥的，陳愈就不想了，那不太現實。
“等待，確實煎熬啊！”
陳愈嘆了口氣，腦海中卻不由得想起了《喜劇之王》里面的一句經典臺詞。
“喂，前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不會！”
“天亮之后，就會很美！”
現在的陳愈，就在等待屬于他的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