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子！”

外面突然傳來喊聲，毛德才就是一愣。

這好像是胡同口，老邵家。

“咋了？”

毛德才剛才還想死，聽到老鄰居有事，只能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那個啥，有你電話。”

老邵告訴毛德才，路口小賣店有電話找他。

“電話就不接了。”

毛德才聽到是電話，知道是找他出車的。現在車都沒有了，他也不用接了。

“那個人，說找你有事。”

“你過去吧。”

老邵知道毛德才車沒有了，他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遞給毛德才。

“往前看，別上火”

“人活著，還能被尿憋死。”

毛德才笑了笑，沒有接煙，回頭看了一眼屋內。

“媳婦，我去去就來。”

為了媳婦，毛德才也只能活著。毛德才卻不知道，媳婦翠蘭也是這么想的。

不是為了毛德才，翠蘭早就想死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但在毛德才和翠蘭心中，他們都默默為對方考慮。

這才是真正的夫妻。

或許他們沒有太多的語言，表達夫妻的情感，但他們會主動為對方考慮，活著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對方，是為了僅有的家。

翠蘭在屋內回答一聲。

毛德才快速來到電話邊上，拿起電話。

“我沒車了，很抱歉。”

毛德才說著，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笑聲。

“老毛子，我們見過，但估計你不記得了。”

“啥玩意？”

毛德才一愣，什么叫見過。

“那個啥，我老板想請你當司機，你來不來？”

“一個月，一百塊。”

王五也說出一百塊，說完自己就忍不住嘀咕著：“我也一百塊，司機也一百塊。”

“這工資不對吧？”

“回頭跟老板商量下。”

王五在這自言自語，毛德才卻抓住電話，聲音顫抖起來。

“真的假的？”

“雇我當司機？”

“真的，轎車沒問題吧？”

“我啥車都會開，我還會修車。”

這年代當司機，可不光會開車，就連考駕照，除了了解交通規則，還需要學習汽車機械原理，包括發動機、底盤、電氣系統等工作原理，甚至車輛日常的保養，常見故障的維修都要掌握。

最后學習地理，熟悉當地的道路、地形等等。

能當司機，那都是多面手。

毛德才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有工作了。

而且工資不低，毛德才再次燃燒起希望。

“那行，明天來秀籠街。”

王五囑咐毛德才，毛德才聽到了，多說幾句感謝話。等放下電話，毛德才興沖沖返回屋內，看到媳婦翠花。

“我找到工作了。”

“回頭攢了錢，還帶你看眼睛。”

治好媳婦的眼睛，是毛德才最大的愿望。

“有工作就好，我就知道，你很厲害的。”

翠花露出笑容來，再次抓住毛德才的手。

“我還行吧，趕緊睡覺吧。”

毛德才脫下衣服，鉆進被窩。

被窩內已經被媳婦，弄得很暖和。翠花的手，一直抓著毛德才的手。

“咱們不治眼睛了。”

“留著錢，換一個房子。”

翠花突然說出這話，毛德才就是一愣。

“換房子？”

“嗯，換房子，也給孩子換個地方。”

翠花不想治療了，她想留著錢給丈夫弄個好房子，也給孩子換個墳地。以后自己死了，就跟孩子葬在一起。

毛德才有技術，有房子，以后還可以找媳婦。

“別瞎想，你眼睛肯定能好。”

“睡覺。”

毛德才拍了拍媳婦，眼角中，滑落一滴淚水。

貧賤夫妻百事哀，可更多的夫妻，都在努力，都在堅持。

毛德才不知道，翠花的眼角，也流淌出淚水。

……

翌日，上午八點半。

王五早早就來到葉家，看著葉建國站在院子中，一個勁吸氣。

老刀正叫著葉小玲壓腿，然后也學習簡單的出拳動作。

“老板早！”

“刀哥早！”

“小玲早！”

王五把買好的小籠包，放在葉小玲面前。葉小玲壓著腿，奶聲奶氣道：“王叔，好，但你先拿走，我得壓腿，多運動，多吃飯。”

“哈哈！”

王五笑了起來，葉小玲運動，是為了多吃飯。

老刀看著王五，冷漠道：“別打攪孩子。”

“明白！”

王五把包子和豆漿放下，就來到葉建國的旁邊。

“老板，我找到司機了。”

“嗯。”

葉建國雙手從胸前而過，吸收天地之氣，嘴里的哈氣，升騰而起。

“他正好沒工作。”

“你下次別給這么多錢。”

“我這個助理，跟司機一樣錢多。”

葉建國眨巴下眼睛，看了一眼老刀，老刀應該沒聽到。

“回頭我重新算薪酬，你們只多不少。”

“多謝老板，老板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王五“感恩戴德”，葉建國再次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卻在想著。

“老說一百塊，也不行。”

“回頭真得找個財務的。”

葉建國想到這里，門外傳來敲門聲。

“人來了！”

王五跑了過去，把房門打開，就看著毛德才站在門口，正驚訝望著。

“我來過這里，難道是？”

毛德才剛說完，壓腿的葉小玲也看到毛德才了。

“毛大爺！”

毛德才一愣，看到葉小玲，一拍大腿。

“還真是你們！”

“小玲！”

看著小玲，仿佛看到自己孩子，毛德才淚水有點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