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沼澤小鎮】20
“你們都是這樣覺醒的？”風嵐看向其他沼澤人，“都覺得自己和以往記憶里的人是兩個人。”
“嗯？”元瑩緩慢轉頭。
“當然。”
“那種感覺……即使身體一模一樣，記憶相同，我們也知道自己不是他們。”
在元瑩的目光下，幾個沼澤人都忍氣吞聲的開口。
“意識到自己不同，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風嵐冷淡開口，比起元瑩，這些沼澤人對她是另外一種恐懼，沼澤人們雖然可以源源不斷的從沼澤里復生，但是并不是沒有痛感。
被火焰一次次灼燒，箭矢射中身體，爆裂開來，有時候風嵐射出的箭上面還有毒素，扎在人體內，抓心撓肺一樣疼痛，一群人都不是什么硬骨頭，被風嵐元瑩輪流折磨下來，十分識時務的問什么說什么。
風嵐輪番仔細詢問之下，發現這群沼澤人對自己的身份也不是很清楚。
問怎么變成今天這樣子，身負苔蘚，不似人不似鬼。
“不知道……一開始很正常，就是慢慢的，覺得晚上睡覺很沉，從某一天開始，就有了晚上的記憶，知道以前晚上做了些什么，知道鎮子上像我們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這名沼澤人說的含含糊糊，風嵐卻明白她的意思。
沼澤人越多，鎮上的苔蘚也跟著多了起來，等到鎮子上全是沼澤人，就不會有人去鏟除那些苔蘚，時間一久，不論白天晚上，鎮子自然被潛移默化改造成為適合它們的環境。
看著這幾個稀里糊涂的沼澤人，風嵐只好根據自己得到的線索詢問，這一次，她把幾個人分開審問。
“你有被雷劈過嗎？”
“你覺得自己在小鎮待了多久？”
“知道森維戴博士嗎？”
“覺得自己有多少歲，小鎮以前的樣子還記得嗎？”
“小鎮上和你有關系的人有沒有還沒被感染的？”
一番詢問下來，有人回答模糊，有人回答清楚。
“是。”“好像有。”“我小時候好像被雷劈過，住過醫院？記不太清楚了。”
“有幾十年吧，我出生就在小鎮。”“好幾年吧，我跟著考察隊來小鎮的。”“我好像是什么來小鎮寫生的畫家？有幾年了。”
“知道，森維戴博士是小鎮的創始人。”“不清楚。”“沒了解，我記得小鎮西邊有他的故居。”
最后一個問題，是所有沼澤人都很一致的回答。
“沒有。”沼澤人們朝風嵐露出一個得意的古怪笑容，“它們都是我們的同伴。”
“啪！”風嵐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火焰在這只沼澤人身上燃燒，燒掉它半個身體，也叫不出來后，她才開口，“好好說話。”
“沒有，除了你們這批新來的，沒有活人了嗚。”
對比幾個沼澤人的口供，風嵐將這些口供和線索寫在紙上，加上之前的線索，遞給本文心和元瑩。
當然，最核心的線索是風嵐在森維戴博士故居得到的。
要她說，博士也是個膽子大的，只憑著自己從文獻里面找到的只字片語，就敢開展研究工作，最后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文獻里提出一個有意思的古代傳說，古時候一位國王在沼澤穿行的時候，被天空中的雷電劈中，一瞬間，他身上光芒大作，在其余仆從驚駭的目光里，國王完好無損，只是回去之后，性情大變，不說和之前判若兩人，但是種種習慣和之前很多都有不同，要是王后檢查國王身體，每一寸皮膚，發色瞳孔，身上的傷疤，甚至私人的經歷都能對上，大家幾乎以為換了人。
而森維戴博士很神奇，他考察眾多文獻之后，提出一個新的，在當時可以稱得上天方夜譚的思想實驗。
假如這個國王在穿過沼澤時，的確被雷電劈中，也的確死于雷電之下，只是在這一瞬間，雷電的能量和沼澤里的其他物質一起構建在一起，恰巧構成了一個和國王在物理結構上完全相同的復制品——包裹身體、大腦結構，甚至兩人的記憶、新年、性格等等完全相同，這個復制品國王走出沼澤，繼續裹著原來國王的生活方式，和他的親友們互動。
擁有相同記憶和行為模式的復制品，可以認定和以前的國王是同一個人嗎？
森維戴博士不僅想，還這樣實踐了。
他找到了當時還是一大片連綿沼澤地的休斯小鎮，這片無邊的森林不僅沼澤多，也頗有一些神鬼傳說，這是風嵐從故居里的一些風土文獻里看到的，總之，這樣一個沼澤多，多陰雨天氣，閃電頻發的地方，正適合森維戴博士觀察。
雖然博士毀去了大半實驗記錄，只留下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天氣數據，風嵐還是從一些殘存的手稿里拼湊出真相。
這對于普通玩家來說，從幾萬份資料里總結太過困難，對等同半個智腦的風嵐來說非常簡單，她之前一直沒說出來，一方面是因為馬克在房間里，另一方面，她疑心博士的真正生死。
這也是竹葉心隱晦暗示她的。
博士奔入森林里，不見人影。
而今，從這些半迷糊的沼澤人口中也問不出什么關鍵線索，它們對自己的誕生毫不關心，也不知道是如何誕生，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幅奇怪的模樣。
但事實上，每年被雷電劈中的人不應該這么多，而從傳說中來看，被雷電劈中的人最多只是記憶和自我認識不同。
絕不會像這些沼澤人一樣在夜晚變成死而復生、生生不息的怪物。
這背后，如果森維戴博士還活著，他恐怕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糾結于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博士。
這樣再看，系統的主線任務也是很明顯的提示。
【主線任務-探索：活著（1/1）】
這個活著，是讓玩家自己活著，而不是被這些和他們有著一模一樣身體、記憶的沼澤人所代替。
風嵐的目光穿過黑暗，從昨天開始，小鎮就下了不少雨，也打過雷，是否玩家之中，也出現了這樣不自知的沼澤人呢？
畢竟，在最開始，有著一模一樣記憶的沼澤人，是不會懷疑自己身份的。
風嵐從這點線索上，想到了可能存在的幕后BOSS，當然，她覺得，森維戴博士肯定是有幫手，不然，他一個人是不可能將整個小鎮都搞成如今這幅鬼樣子。
她沒忘記，竹葉心的身份，他是博士助手，在他的記憶和官網合照里，他‘應該’很年輕，但是如今，他蒼老的是個九十多歲的老頭子，像他這樣對時間模糊的人，小鎮里不止一個。
擺在明面上的苔蘚人也好，沼澤人也罷，并不是玩家們真正的對手。
本文心和元瑩看完之后，風嵐將紙條燒了干凈，就連紙條的灰塵她都細心的收了起來——萬一有那種能夠根據灰塵復原紙張的人，哦，或者玩家呢？
畢竟，從幾個沼澤人介紹的情況來看，他們里面，還有對自己身份早已忘記的玩家。
（一群來休斯小鎮寫生的畫家。）
“先睡覺吧，明天，還是先去看看埃莉諾。”既然埃莉諾是副本擺出來的明面線索，雖然現在，這份線索更有可能是糊弄她們，甚至是用來降低她們戒心的，但是反過來，風嵐她們仍然需要探索，降低幕后之人的戒心，以為她們并沒有窺視到真正的問題。
“我去森林里看看，找找紅色的花，為月底的任務做準備。”三個人里面，就風嵐的戰斗力還能打一打，即使有氣味使她陷入低san值的幻境里，也可以很快脫身，機動性比元瑩要強一些。
“好，明天我們去找找其他人。”本文心點點頭，她也知道為什么竹葉心的身體被削弱那么多了，他身上的線索不可謂不關鍵，雖然這樣一來，竹葉心也算廢了，不能為她提供太多助力，但是沒關系，她還有三個沒有匯合的保鏢。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都沒有找到她，本文心身上還有實時定位道具，可以主動去找她們。
要是這幾個保鏢里面已經有玩家被替代了……本文心眸色漸深，那也得早點除掉。
她只是稍微想一想，自己在不設防的情況，好不容易以為要結束出副本了，被沼澤人保鏢反殺，本文心就更忌憚這個因果副本了。
這種陰毒的手段，果然和母親猜測的一樣，這個因果世界已經扭曲了吧。
等出去之后……
（這個有趣的思想實驗是真的哦，美國哲學家唐納德·戴維森在1987年提出，很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