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陽光透過白家老宅廚房的窗戶，暖融融地照在料理臺上。
江晚系著圍裙，正小心翼翼地看著砂鍋里的中藥。
這是給爺爺白老爺子調(diào)理身體的藥，她今天特意親自過來盯著火候。
自從莫大師提議后，他的徒弟莫青今天就正式過來報到了，白天都會跟在江晚身邊。
此刻，莫青正安靜地站在廚房門口附近。
他穿著簡單的深色布衣，身形不算魁梧，但站姿沉穩(wěn)。
一雙眼神銳利得像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包括江晚熬藥的每一個步驟。
江晚對莫青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她正準備將一味藥材放入砂鍋，莫青卻忽然上前一步。
“江小姐，請稍等。”
他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與他年輕面容不符的沉穩(wěn)。
江晚動作一頓，疑惑地看向他。
莫青沒有多解釋，只是伸出兩根手指，從江晚手邊的藥材包里，極其小心地捻起一小片看似普通的褐色根莖，放到鼻尖下輕輕嗅了嗅。
他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凝重。
“怎么了？這藥材有問題？”
看著莫青的動作，江晚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一顆心跟著提了起來。
這可是要給爺爺喝的藥，不能出一點問題。
莫青沒有說話，又快速檢查了藥包里的其他幾味藥材。
他的動作專業(yè)而迅速，手指在不同的藥材間翻抹、輕嗅。
甚至用指尖碾碎一點粉末細細感受。越是檢查，他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江小姐……”
莫青最終抬起頭，眼神冰冷，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這藥，不能給江老爺子喝。”
他指著那幾味他特意挑出來的藥材，聲音壓得很低，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江晚心上。
“這幾味藥，被人偷偷調(diào)換過了。換成了外觀極其相似，但藥性完全相反的替代品！”
他拿起那片褐色根莖：“比如這個，本該是溫補元氣的‘老山參須’，卻被換成了大寒大涼的‘鬼見愁根’！還有這個……”
他又指向另外幾樣，“……藥性全都相沖！單看一兩味或許問題不大，但這樣配伍在一起，對江老爺子的身體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長期服用，還會慢慢侵蝕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導致精神萎靡、失眠多夢，最終神經(jīng)衰弱，甚至神智昏聵！”
江晚聽得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煞白！
“怎么會這樣！”
手里的藥勺“哐當”一聲掉在臺面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長期服用……神經(jīng)衰弱……神智昏聵？！
這哪里是調(diào)換藥材？
這分明是沖著讓爺爺慢慢變成癡呆去的！
是殺人不見血的慢性毒藥！
而且，這下毒的手法太隱蔽了！
如果不是莫青這樣精通藥材、感官敏銳的專業(yè)人士在場，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
就連之前來定期檢查的家庭醫(yī)生，也完全沒有察覺！
明明爺爺都已經(jīng)失憶了，為什么還是有人要害他！
“這、這藥是誰負責采購和保管的？”
江晚轉(zhuǎn)身看向一旁的傭人，聲音因為憤怒和后怕而微微發(fā)抖。
旁邊一個同樣在廚房幫忙、嚇得臉色發(fā)白的小女傭，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福嬸……”
“老爺子的一應(yīng)飲食和藥膳，一直都是福嬸親自負責的。”
“這些藥材，也是她昨天剛從我們一直合作的老字號藥房取回來的，鎖在專門的柜子里，今天早上才拿出來準備……”
福嬸！
聽到這個名字，江晚的心猛地一沉！
江晚聽白景言說過，福嬸在白家老宅工作快三十年了！
是看著白景言長大的老人！
從白景言的母親在世時就在白家服務(wù)。
她為人勤懇，沉默寡言，一直被認為是這個家里最可靠、最不可能出問題的傭人之一！
爺爺?shù)娘嬍澈陀盟幹越唤o她，就是因為這份絕對的信任！
敵人的觸手……竟然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伸進了他們以為最安全、最穩(wěn)固的堡壘內(nèi)部！
連福嬸這樣背景干凈、深受信任的老人都能被滲透或收買？！這太可怕了！
江晚很快就將莫青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白景言。
白景言聽完，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周身散發(fā)出的低氣壓讓整個廚房的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好幾度！
白景言拳頭緊握，指節(jié)發(fā)出咔噠的輕響，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滔天怒火！
“阿力！”
他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立刻！秘密徹查老宅所有傭人！從上到下，一個都不許漏！”
“尤其是負責老爺子飲食起居和藥膳的相關(guān)人員！記住，是秘密調(diào)查，不要打草驚蛇！”
白景言實在不愿意相信福嬸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畢竟這么多年了，所以他讓人先調(diào)查下。
“是！少爺！”
阿力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神色凝重地領(lǐng)命而去。
白景言走到江晚身邊，看著她蒼白的臉和微微發(fā)抖的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力道堅定。
他的聲音依舊冰冷，但對江晚卻帶著獨有的安撫：“別怕，還好發(fā)現(xiàn)得及時，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江晚靠在他懷里，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震動，心里的寒意卻絲毫未減。
這種被最信任的人從背后捅刀子的感覺，比面對明槍暗箭更讓人心寒和恐懼。
然而，更讓人心驚的事情還在后面。
當天晚上，按照排班表休假的福嬸，原本應(yīng)該在晚上九點前返回老宅。
但直到十點，依舊不見她的蹤影。
她的手機關(guān)機，聯(lián)系她在本市的親戚，也都說沒見到人。
阿力帶人去了福嬸常去的地方尋找，也一無所獲。
這個在白家服務(wù)了近三十年、剛剛被列為頭號嫌疑對象的老傭人。
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神秘地失蹤了！
如同人間蒸發(fā)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個消息傳回老宅，白景言和江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福嬸的失蹤，幾乎坐實了她有問題！
但這背后，是滅口？是潛逃？還是另有隱情？
老宅內(nèi)部，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洶涌。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一直在暗中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