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夜深了。
夜色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
木屋里,只有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和遠處雨林里傳來的、不知名的蟲鳴獸吼。
發(fā)電機低沉的嗡嗡聲成了這寂靜夜晚唯一的背景音,反而更添了幾分不安。
大家都沒什么睡意,或靠或坐,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一搭沒一搭地低聲聊著。
更多的時侯是沉默,各自想著脫困的辦法。
“硬闖肯定不行……”
巴頓壓低他粗獷的嗓音,拳頭捏得咯咯響,“外面起碼幾十號人,都帶著家伙。我是不怕,但不能讓小姐冒險。”
麗莉修抱著膝蓋,眉頭緊鎖:“我們的電子設(shè)備都被屏蔽了,想發(fā)求救信號出去太難。”
“除非……能找到他們屏蔽信號的裝置,或者,找到有線電話之類的。”
尚爾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微弱的光:“根據(jù)白天的觀察,這個營地規(guī)模不大,但戒備森嚴。”
“核心區(qū)域應該在那棟最大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房子里,梭恩很可能就在那里。通訊設(shè)備大概率也在那邊。”
阿月安靜地坐在她的藤木箱旁,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箱子上磨得發(fā)亮的藤條,輕聲說:“這林子很深,很密。如果、如果能進去,或許能躲開他們。”
“進雨林太冒險了。”
白景言沉聲開口,他靠在墻邊,一條長腿曲起,手臂搭在膝蓋上。
即使在休息,背脊也挺得筆直,“我們對里面的環(huán)境一無所知,毒蟲猛獸、沼澤瘴氣,危險不比這里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而且,我們不確定他們的目的。”
“如果是求財,或者另有所圖,暫時不會要我們的命。貿(mào)然行動,反而可能激化矛盾。”
江晚靠在他身邊,聽著他們的討論,心里亂糟糟的。
她知道自已現(xiàn)在幫不上太多忙,只能盡量保持冷靜,不給大家添亂。
但那種命運被他人掌控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今晚我們不能全都睡。”
白景言讓出了決定,聲音不容置疑,“輪流值夜。巴頓,你守前半夜。后半夜我來。”
“好嘞!”
巴頓立刻挺直腰板,像一座鐵塔般挪到門邊,耳朵貼近門縫,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麗莉修、尚爾和阿月也各自找了相對舒適的位置,閉目養(yǎng)神。
雖然睡不著,但保存L力至關(guān)重要。
江晚也強迫自已閉上眼睛,但神經(jīng)始終緊繃著,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能讓她心跳加速。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緩慢流逝。
前半夜還算平靜,除了巡邏士兵規(guī)律的腳步聲和偶爾的交談聲,并沒有異常。
到了后半夜,白景言替換了巴頓。
巴頓靠著墻,幾乎是瞬間就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
但身L依舊保持著一種隨時可以暴起的姿態(tài)。
白景言站在門后陰影里,眼神銳利,透過門板的縫隙觀察著外面。
月光被濃密的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灑在營地上,映出影影綽綽的輪廓。
空氣中彌漫著熱帶植物腐敗和泥土混合的濃郁氣息。
忽然,一陣極其輕微、不通于巡邏士兵沉重靴音的窸窣聲,從木屋側(cè)后方傳了過來!
白景言眼神一凜,立刻抬手,讓出了一個警戒的手勢。
幾乎在通一時間,原本看似睡著的巴頓猛地睜開了眼睛。
麗莉修、尚爾和阿月也瞬間清醒,屏住了呼吸。
江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聲音很輕,很小心,像是有人在刻意放輕腳步,靠近木屋。
不是巡邏兵!
巡邏兵的路線和步伐都很固定!
白景言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側(cè)面的窗戶,那里有一個更大的縫隙。
他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只見兩個穿著深色衣服、動作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弓著腰,小心翼翼地摸到木屋的墻根下。
他們手里似乎還拿著什么東西,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點金屬的冷光。
是梭恩的人?他想干什么?半夜下黑手?
巴頓已經(jīng)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獵豹,肌肉繃緊,悄無聲息地挪到了門邊,只等白景言一聲令下就沖出去。
屋內(nèi)的空氣凝固了,緊張得仿佛一點就炸。
就在這時,屋外那兩個人影停下了動作。
其中一個稍微高一點的,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后竟然伸出手,極其輕微地、有規(guī)律地敲了敲木屋的墻壁!
“叩,叩叩,叩……”
不是胡亂敲打,而是帶著某種節(jié)奏!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屋內(nèi)所有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