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知夏在場,蕭赫一雙眼睛就好像長在她身上似的,沈甫安往他的方向看了眼,無奈的嘆了口氣,將身旁一支筆塞到他手中。
“人都不見了,該干點正事了。”
蕭赫望著手中的筆,眉頭一挑。
“還有多少未登記?”
沈甫安面上帶著淺笑,“早著呢,全部登記完,估計得傍晚,恐怕得明日早晨才能啟程回江陵城,趕緊登記吧,多個人多一份力。”
他往蕭赫的方向看了眼。
“和知夏鬧別扭了?”
蕭赫也沒瞞著,從旁邊拿起一個空白冊子展開放在案幾上,“是我惹她生氣了。”
沈甫安一邊登記戶籍信息一邊說,“知夏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既然惹她生氣了,便好生道個歉,她會原諒你的。”
蕭赫眉頭一挑,她好不容易松了口,親都親過了,他自然會想辦法獲得她的原諒,遲早的事罷了。
“知道了。”
聽著他不耐煩的語氣,沈甫安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
白芷給知夏診過脈后,確認她的身體沒什么問題,只是因為腹中饑餓導致了饑厥,只要正常吃飯,再稍作休息,手腳發軟發抖和冒虛汗的癥狀便會逐漸消失。
四海一聽,忙讓人去給知夏準備飯菜。
吃完飯后,知夏的情況果然好了不少,她看向四海。
“爹可有將我找到的消息給娘送去?”
四海點頭,“姐姐放心,爹已經派人給娘送消息去了,姐姐,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知夏看了眼自已的男裝裝扮。
“原本我想著穿成這樣出去一趟應該安全,畢竟我也沒想在外邊待太久,以咱們爹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會有人不怕死的招惹到我身上來,結果回家途中被孫淑瑤找人抓來了青龍峽,昨夜我使計引開那些人的注意力從他們的看管下逃脫,因為夜里天太黑,又不熟悉路,所以就先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夜,醒來就聽見那些人在找我。”
四海滿臉好奇。
“再然后呢?”
知夏一攤手,“再然后爹就帶著人過來了。”
四海了然,“姐姐,你之前和蕭赫哥哥關系不是不錯嗎?怎么今天看著生疏了不少?可是他惹你不高興了?”
這事兒,知夏也不好和四海實話實說。
“算是吧。”她站起身,“我剛看甫安哥挺忙的,咱倆先給他幫忙去吧,早些將這邊的事情處理好咱們也能早些回家。”
“行。”
四海起身,跟知夏一起去了前坪。
自兩人出現,蕭赫便抬起了頭,只是見知夏不理會他,所以才一直沒說話。
沈甫安往知夏的方向看了眼。
“知夏可感覺好些了?”
知夏彎起眉眼,“我沒事,剛才就是餓過頭了,有些暈乎,多謝甫安哥關心,我也來幫忙吧。”
蕭赫一聽,拍了拍自已身旁的位置。
“這里還能坐一個人。”
知夏往他的方向望了眼,緊接著在四海身旁坐下。
“我坐四海這兒也是一樣的。”說完,招了招手,“這邊能排兩行,來一些人到這里排隊吧。”
緊接著,便開始提筆記錄起來。
蕭赫咬了咬牙。
跟沈甫安說話的時候,倒是有說有笑的,一跟他說話,就跟有仇似的。
沈甫安往好兄弟的方向看了眼,看他一副吃癟的模樣,不由勾唇淺笑。
“你也有今天。”
蕭赫瞥了他一眼。
“你別在這里幸災樂禍,她也就跟我耍耍小脾氣,說不定明天就好了。”
說完,往知夏的方向看去,見她正在認真給人登記戶籍,趕忙催促面前排隊的人。
“都給我趕緊的,別磨磨蹭蹭。”
眾人敢怒不敢言。
……
之后,知夏又叫上了白芷來幫忙,有了他們的加入,原本要傍晚才能登記好的戶籍,未時過就全部處理妥當。
傍晚,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飯,知夏便回了林寄明給她安排的院子。
知夏住主院,白芷住廂房,霜葉則負責寸步不離的守著知夏。
這兩天驚心動魄的,再加上環境陌生,知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她索性起了床,出了院子,沿著旁邊的樓梯上了一處瞭望臺,青龍寨地勢高,霧氣稀薄的時候,看星星尤為方便。
望著滿天的繁星,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霜葉姐姐,你要不先去休息吧,我在這邊看一會就回屋了。”
霜葉搖頭,“不礙事,屬下就在地下守著。”
沈甫安住的地方跟知夏的院子隔的不遠,他回到屋中拿了一壺兩杯,來到知夏所在的瞭望臺下,順著樓梯緩步往上。
“這里確實適合觀星。”
知夏低頭望去,眉眼帶笑。
“甫安哥也來看星星啦。”
沈甫安嗓音清潤。
“原本在院子里看,聽見你的聲音,想著反正都是睡不著,正好結個伴。”
知夏往一旁挪了挪。
“甫安哥坐這兒吧。”
沈甫安在她身旁坐下,倒了杯酒遞給她。
“睡不著?”
“有點。”知夏看向他,“甫安哥呢?”
“跟你一樣。”沈甫安給自已也倒了一杯酒,轉頭看向她,“知夏到如今還不明白蕭赫的心思么?”
知夏不動聲色。
“大概知道一些。”
沈甫安笑了笑,“那個家伙向來高傲,應當沒有跟你提過他從前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吧?”
知夏不解。
“甫安哥說的是?”
“還記得你十四那年生病高熱么?”沈甫安喝了口酒。
知夏點頭,“這些年我極少生病,也極少摔的那么慘過,自然記得。”
沈甫安娓娓道來。
“大夫給你看過之后,告知蕭赫,你夜里可能還會反復高熱,他不方便去你閨房,便從我家悄摸出去兩次,朝著金寶扔石子,這才驚動你娘,去你屋里查看情況。”
“后來你病將好,他為了哄你開心,拉著我教他做孔明燈,那是他生平第一回做,我都沒想到,他那么靜不下心的一個人,為博紅顏一笑,生生在桌旁折騰了一天一夜,可當著你的面,卻又絕口未提制作孔明燈的艱辛。”
“還有曹金山的死,原本還未到實施那一步計劃的時候,但就是因為你女扮男裝去紙行被曹金山碰見,他擔心曹金山聯想到你頭上,便冒著危險提前將他先解決掉了。”
“還有鐲子和袖弩,霜葉和月隱。”
他看向知夏。
“我相信除了這些,應當還有不少藏在細節里的事情,我不一定能知道,但你現在回想起來應該能察覺到。”
“當年的他身陷囹圄,沒辦法將這份感情宣之于口,才會選擇將所有心思埋在心底。”
“這次為了來江陵城見你,他領了青龍峽的差事,甚至還跟天子簽下軍令狀,若不能徹底拔除青龍峽的山匪,他便主動放棄靖國公府的爵位。”
“其實我也能懂他,不過就是擔心你舍不得離開父母,想找一個能留在你身邊的理由罷了,至于后來又為何會如此賣命,可能是因為經歷了接風宴的事,他擔心自已沒了這個爵位,會護不住你。”
沈甫安再次給自已倒了杯酒。
“我認識他二十多年,從未見他如此細心去呵護過一個人,知夏現在可明白他的全部心思?”
他說著,看向知夏。
蕭赫的心思,他早看出來了,只是大家都默契的沒有開口提過而已,那些年,他眼睜睜看著蕭赫為知夏做了一樁又一樁的事,也突然意識到,他比自已對知夏的感情更加濃烈。
再看知夏,和他在一起時,一口一個甫安哥,敬重有余,親密不足,和蕭赫卻能打鬧在一起。
她對蕭赫是不同的,也許也只有跟蕭赫在一起,才能讓她無憂無慮的做自已。
深思熟慮下,他選擇了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