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祥呼吸一滯,雖盡力掩蓋,但兩人太過了解彼此,羅秀還是看出了他目光有一瞬的飄忽。
“她是顧辭遠的妻子,但你別多想,人家姓蘇。”
往事已逝,不可追憶,他從來不是個糊涂的人。
羅秀卻看著他,嗤笑一聲,“我沒多想,我看多想的人是你。”
話是這么說著,但那嘲諷的態度,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唐軍祥一股憋悶之氣直沖胸腔,目光游移間,卻突然看到那驚恐的一幕。
他沒有片刻的猶豫,在對方扣動扳機的那一瞬,快速的抱著羅秀翻轉過去。
砰的一聲,子彈砸在他們身后的墻壁上。
人群瞬間混亂起來。
而那歹徒卻沒罷手,明顯是沖著他來的。
唐軍祥拉著羅秀就跑,卻被早有準備的人圍堵。
因為之前想跟羅秀解釋,隨行的警衛員被他打發走,這會兒真是想求救都難。
商場里面,顧辭遠拎著嚇跑的小三回到蘇晚棠面前,就看到她一手抓著小四兒,卻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這三個字剛問出來,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
雖然離他們有些距離,但敏感的顧辭遠還是察覺到了。
緊接著,人群混亂起來,有人說門口發生了槍襲事件。
顧辭遠動作快過大腦,幾乎瞬間就把兩個孩子都抱在自己懷中,還不忘叫蘇晚棠,“快走,去找安安和歡歡他們。”
蘇晚棠趕緊抓住他的衣角,就往安安和歡歡所在的地方趕去。
那邊已經亂了起來,大人們都在往外跑,李君蘭帶著兩個小孩擠在角落,歡歡攥著拳頭一臉憤怒,安安卻哭得眼淚直流。
蘇晚棠心疼壞了,先一步就往那邊跑,把兩個孩子抱在懷里,“怎么了?有沒有受傷?”
“有人踩了安安一腳,君蘭姐就拉著我們躲在這里了。”因為是靠近角落的位置,人群都在往外跑,也不會路過這里,所以才最安全。
“媽媽……”
安安哭著叫了一聲,從去年叫過弟弟以后,她就像剛學會說話的小孩,緊張和害怕的時候,或者有需要了才會開口,但大部分時候還是沉默的,屬于話極少的狀態。
蘇晚棠趕緊查看她被踩到的地方,是在胳膊上,有一片淤青。
李君蘭說大人們都在往外跑,他就想帶著兩個妹妹去找他們,結果安安不小心絆倒,就被人踩了一腳。
她和歡歡把后面的人推倒,才避免了安安被踩踏的后果,知道她們跑不過大人,就趕緊拉著兩個妹妹躲到了角落。
蘇晚棠夸了他們一句,告訴他做的是對的。
顧辭遠擔心外面的情況,確定他們都沒事,就把蘇晚棠和孩子都安排到柜臺那邊,柜臺下面都是空的,從外面看不到里面,只有商場里的工作人員最了解這里,一個個的全都縮在里面。
“晚棠,你帶著他們在這邊等著,千萬不要出來,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小心……”
蘇晚棠都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見他已經跑遠。
她被服務員拉回柜臺下面,憤怒道:“你要躲就躲好,不要連累我們行嗎?”
蘇晚棠知道自己沒有生氣的資格,只能往里面挪挪,把孩子們抱得更緊。
等過了許久,外面終于安靜下來,但依舊沒有人敢出去。
后來有工作人員查看情況,說外面安全了,他們就都走了。
蘇晚棠依舊帶孩子在下面躲著不動,直到顧辭遠回來找她們。
聽到他的聲音,她才帶孩子們從下面出來。
“怎么回事?安全了嗎?”仔細聽,蘇晚棠的聲音還有些發抖。
剛剛那一會兒時間,她不止一次的想把孩子們都帶進空間,好徹底躲避危險,但理智最終占據上風。
幾個孩子都大了,見到那不同的地方,出來難免會胡說。
何況,還有李君蘭在。
“已經沒事了。”顧辭遠拉著她們,“走,我先送你們回去。”
他沒說是怎么回事,路上也始終繃著一張臉,蘇晚棠都沒敢問。
把他們送回家屬院,就在門口讓她們下來,他沒有片刻停留,就開著車子走了。
又過了幾個小時,他幾乎是沖著進了家門,看到家里人都在,連一句解釋都來不及,就拉著蘇晚棠回了屋里。
房門一關,就聽他說,“中午那會兒是有人埋伏襲擊唐司令,雖然歹徒都被抓了,但唐司令胸口中了一槍,手術還算成功,可是子彈傷及心脈,醫生說很可能會醒不過來。”
蘇晚棠聽完之后,震驚的同時還有些發懵。
她抬頭看著顧辭遠,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你想……讓我去見他?”
雖然那層關系從未說破,但早已成了心知肚明的事情,她和顧辭遠都知道。
也正因知道了她不是蘇父的親生女兒,所以對曾經的事情,突然就有了幾分理解。
他選擇保護蘇葉而放棄自己的行為,突然就很正常了,不是嗎?
甚至,蘇父把她養這么大,還給了她優越的生活,就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更別說,她還已經把整個蘇家的財產都據為己有。
這其中錯綜復雜,早就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了。
顧辭遠搖頭,卻沒有急于解釋。
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挑破。
但唐軍祥那邊情況緊急,他早就被劃分到了唐軍祥那一脈,一旦唐軍祥有個好歹,怕是第一批被清算的人就有他顧辭遠。
這事事關他們全家的安危,若不是因此,他會永遠按照她所期盼的那樣,做一個家庭中的糊涂蟲。
以最快的速度分析利弊,顧辭遠快速的做下決定,“不是讓你去看他,而是想讓你救他。”
家里的肉票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他們每個月對肉的消耗量,她和連紅買回來的菜味道永遠不同,他的身體和她結婚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快速改變,四個孩子從小到大從未生病,她那不用防曬也永遠曬不黑的白嫩肌膚,還有很多很多地方,都有著太多破綻。
那年她給顧長勝的藥酒,說是家里傳下來的,但蘇父卻完全不知。
他們生活在一起好幾年,蘇晚棠一直覺得自己很謹慎,瞞得很好,卻不想,她以為的只是她以為,不過是對方愿意配合著自己讓她心安罷了。
“所以,你也知道蘇家的家產丟失和我有關了?”
緊張過后,蘇晚棠便釋然了。
她對他一直都很依賴,隱瞞空間,是想給自己留個底牌不假,也是怕他把自己當成異類。
但既然他都知道了,也就沒有再瞞下去的必要,倒不如坦誠一些,不再自作聰明。